博望苑。
刘据趴着睡了两天之后,伤势终于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只是屁股上仍有几道青紫痕迹,这玩意儿恐怕还需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消失。
事情到了这一步,自然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刘彻既然给赵过封了官职,又命桑弘羊指导推行兴农之事,哪里还需要他去操心。
最多偶尔闲得蛋疼的时候,再给他提一些龙骨水车之类的畅想,让他自己研究着玩去……刘据相信赵过的能力,赵过缺少的只是眼界,而不是聪明才智和动手能力,只要有了方向,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搞出来。
再至于刘彻在“独尊儒术”国策上的转向。
刘据也觉得自己点到为止就够了,以刘彻和他手下那干能臣的能力,只要意识到问题,并且决心去解决问题,就一定可以办的漂漂亮亮。
这叫什么?
这叫相信父辈的智慧。
而他自己,要做的就是躺好了做一个甩手掌柜,不要用自己那半瓶子晃荡的水平去搞微操,免得因为自己的无知和天真,将好好的事情给搅和黄了。
然而有一句话叫做,树欲静而风不止。
半个月后。
博望苑的宁静祥和就被新上任的京兆尹给打破了。
“殿下恕罪,此事当真非同小可,恳请殿下行个方便,教下官将疑犯带走吧。”
新上任的京兆尹叫做杨褚,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他此前曾是汝南郡做郡守,在前任樊原伏法之后才刚被刘彻提拔上来,至于有什么背景和家世,刘据暂时还不清楚,也没心思去研究,反正都不可能比他的背景和家世更大。
此刻杨褚虽带着一干卒吏来了博望苑,但却不敢在刘据面前造次,只能将卒吏留在府外,独自进府与刘据进行交涉。
“我刚才没听清楚,你说要抓的人是谁?”
刘据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又确认了一遍。
杨褚为难答道:
“是殿下的侍医义妁。”
“是不是搞错了,你先与我详细说说,义妁究竟犯了什么事?”
刘据依旧不愿相信义妁会做出违反汉律的事。
他与义妁相识距今已有大约一年,这一年中义妁几乎都是他的侍医,外出公干同乘一辆马车,回到长安后,她大部分时间也都住在博望苑,虽然不是朝夕相处,但自认也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
“这……”
按规矩在办案的过程中,案件内容是不便对不相干的人透露的,不过刘据不是不相干的人,他是太子,因此杨褚犹豫了一下还是无奈的道,
“殿下有所不知,昨日京兆尹部堂接到匿名举报。”
“说近日进入秋杀之季,朝廷开始集中处决狱中死囚之后,有人使钱贿赂行刑官吏,盗走部分无人认领的死囚尸首,私下行毁尸辱尸之事。”
“下官得知此事,立即命人前去举报信件中指出的地点搜查。”
“不想果然在一处院落的民房内发现了数具尸首,这些尸首惨不忍睹,有些被卸去了四肢,有些被开膛破肚,骨肉分离,各类脏器还被一一取出分开放置,下官便是宁死也想不到,竟有人能做出如此惨绝人寰、丧心病狂的事来。”
“后来下官在周边走访询问,才知这处院落为义妁所有,又知义妁如今是殿下的侍医。”
“下官也是不得已,才登门前来拿人。”
“毕竟如此心肠歹毒的人留在殿下身边作侍医,非但是一种安全上的隐患,对殿下的名望亦有损害,因此恳请殿下行个方便,将此人交给下官查办。”
“……”
听了杨褚的话,刘据还没什么说话,郭振倒是先露出了惊疑之色。
会不会搞错了?
又或是有人在故意陷害义妁?
在他的印象中,义妁是一个特别简单的人,说话非常温柔,做事有礼有节,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友人,平日唯一热衷的事情便是钻研医道,即使是在博望苑,只要没事就钻在自己那摆满了药材的屋子里配置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