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只能记得自长安到朝鲜半岛,这一路上都是金日磾在为我驾车,却除了寻常的礼节问候之外,从未与我说过一句多余的话,以至于多数时候我都想不起来此行还有这么个人。”
“你们可知金日磾如今身在何处,又正在做些什么?”
他现在其实是有些担心金日磾的处境。
毕竟常融已经“被”落海了,李季则通过递交投名状的方式登上了赵周他们那艘破船,那么金日磾身为驸马都尉,也是刘彻身边重要的近侍内臣,赵周等人又是如何搞定他的呢?
是的,李季以为自己登上的是刘据的破船。
但在刘据心中,这个家伙登上的只是赵周等人一厢情愿扬帆出海的破船。
毕竟,他根本不在意自己是否欺君,是否矫制,真正害怕的只有赵周、倪宽、韩说和杨仆这些人,他们以为他们是在与刘据同舟共济,但实际上只有他们几个自己在同舟共济……最多只是刘据其实也不愿他们因为这件事受到牵连罢了。
也是因此,刘据并不在乎常融是否“被”落海,哪怕李季一同“被”落海也无所谓。
反正这两个人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人为自己代劳并非坏事。
但是金日磾就不一样了。
这个未来的四位顾命大臣之一,虽然史书中记载他最大的功绩就只有挫败马何罗和马通针对刘彻的刺杀叛乱,突出一个忠心耿耿,在政事和军事上并无值得称道的建树。
但刘据觉得刘彻看人还是有一套的,临终之前选他成为顾命大臣,必定还有其他的理由……尽管李广利属实是个败笔……何况刘彻在托孤的时候,还曾考虑过让他居于霍光之前,去做顾命首辅。
可问题是,正如刘据所说,到了朝鲜半岛之后,金日磾就好像彻底消失了一样。
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想不起随行官员中还有这么个人。
就算这两日,也是偶然才想了起来……
“驸马都尉……金日磾?”
赵周与倪宽闻言亦是面面相觑,反应了一阵才猛然似是回过神来一般,睁大了眼睛惊道,
“对啊,若非殿下提起,我等竟忘了金日磾此行亦有随行,他如今身在何处?”
“你们也不知道?”
刘据也是被二人的反应惊了。
自己忘了也就算了,毕竟自打到了朝鲜半岛,尤其是前往合浦海港的路上,因为道路条件有限,马车通行困难,金日磾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再给他驾车了。
但赵周、倪宽与金日磾都是朝廷官员,驸马都尉这种年奉秩比两千石的官职,还真就没比丞相和左内史低多少,何况赵周还是个戴罪立功的前丞相,他们也全然忘却了金日磾这个人,这是不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回殿下的话,下官如今回想起来,只能记得当初出长安的时候,金日磾接替霍光为殿下驾车的事,之后便没有了任何印象。”
赵周皱着脸道,
“兴许……他现在还在王俭城?又或是此前与殿下一齐到了合浦大营?”
倪宽也是满脸迷茫的摇头道:
“殿下,下官也是真想不起来。”
“现在下官回想起来,此前殿下乔装出海,是杨仆将军最先发现的,接着下官与赵丞相,还有韩将军焦急之际四处寻找,彼时还想起跑去询问了常融和李季,但却始终未曾想起金日磾来,好像那时就已经全然忘记了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下官虽不是记忆超群,但此生也算博览群书,用心读过的书过去许多年都不曾忘记,见过的人也极少会忘记,何况金日磾还是此次一同出行的高官……”
“不应该啊,下官不应该完全想不起他来啊,怎么就想不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