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胡母来到前里正家里,虽是前里正,但德高望重,村里人都很尊敬他,唯独胡家和他势如水火,因为这老头二十几年前一直盯着他们家,防止他们家扔女孩儿,还一直不信女孩儿是自己走散的,还想去官府告他们。
胡母在门口找了个板砖,掂了掂,狠狠往院子里砸了过去。
砖头砸中了鸡圈里的鸡,只听一声哀鸣,其他鸡跟着叫唤扑腾,孙媳妇从屋里出来,一看鸡被砸死两只,尖叫道:
“谁干的!这谁干的!陪我家老母鸡!”
“我干的!”
“胡秀娘?你还敢出来!”
“我怎么不敢,我问你,你家臭老头儿和我家闺女的随从说我两口什么坏话了?我告诉你,毁人家亲缘是要遭雷劈的!你家不怕遭雷劈啊!”
孙媳妇一脸莫名其妙,“你脑子坏了?你哪来的闺女,你家不就胡耀祖一个?”
“胡说八道!我闺女二十几年前走散了,我俩这个心疼啊!如今人有出息了,回来找我们了,你家红眼怕我们去过好日子,就跟我闺女说我俩坏话,我跟你拼了!”
胡母拿起板砖朝孙媳妇砸,孙媳妇躲闪到屋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胡家这是知道有人问襁褓布的事了!
这谁家这么缺德告诉了她们?
孙媳妇咬着牙打开门缝,隔着门喊道:“你做梦呢!你闺女二十年前就被你扔了,你还指望她来找你?别听了几句嚼舌根的就来我家闹事,当心我报官再把你和胡耀祖抓到牢里去!”
“你装什么装!我闺女随从给了你多少银子?赶紧给我还回来!那都是我家的钱!”
胡母在门口叫嚣了好一会儿,直到邻居有人出来,她才抱着头跑回了家。
不过这一趟还是有所收获,三串娘没必要骗她,里正家的孙媳妇就爱多管闲事,她说没人找,肯定是有人找了。
胡母撇了撇嘴,不知收了多少银子,替人家隐瞒着,幸好她是知道了,否则真让那没良心的贱蹄子躲过去了。
混账东西,知道爹娘弟弟有难,还不赶紧帮衬,竟然装没找到?
她费劲巴拉从那夫人手里把她换过来,也是要费功夫的好不好,她还给她喂了一阵子奶呢,这几口奶的恩情她得还吧。
胡母心里丝毫没有愧疚。
谁让她亲娘抱着她女儿跳崖了,她不养自己和儿子谁养?
怪就怪她没有富贵命。
胡耀祖在隔壁屋扯着嗓子喊:“娘!娘!胡秀娘!”
“来了来了!啥事儿啊儿子?”
“不是说去京城找我姐吗?车呢?赶紧的别拖了!去晚了我怕我姐被姐夫欺负啊!”
“你爹去租了,放心,今晚收拾,明儿就出发!”
胡耀祖不放心:“你知道我姐在哪儿吗?那贱人明明来找过,却没来认亲,真是个白眼狼……”
“等到了京城,娘就去街上哭,再去官府哭。再不济的,找帮了咱的那人帮忙找,总之一定找到你姐姐。”
“那就行。”
翌日,胡家三人就踏上了前往北越邺京的路,而这件事,远在京城的谢见微还毫不知情。
云晏还在驿馆向百姓分发南夏的物品,哪日不发还会有百姓聚在驿馆前等着,得知今日没有又会骂骂咧咧地离开。
起初邺京城内对南夏的风评还在转好,但这阵子却有不少人说,南夏只是装样子,发的都是没用的东西。
奉命盯着此事的毓秀把消息告诉谢见微,谢见微轻笑了声,并不意外。
“她还是太心急了。”
“嗯?夫人这话怎讲?”
“她想收买人心,最重要的先投其所好,北越本就有很多人不能接受南夏的风俗饮食,她发的东西能接受的人现在只是少数,去领的人不是穷到根本买不起衣裳、吃不起东西,就是凑热闹,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思去的。”
谢见微问毓秀:“你没发现吗?近日北越长街上多了许多卖南夏物品的,你若仔细看看就会发现,其实都是云晏发的那些。”
“夫人是说……那些人领东西,只是为了倒卖?”
“你说抱着这种心思的人,会真正感恩她南夏吗?她一日不发那些人就一日不满,最后都是怨。”
“可也会有人真正感激他们吧,比如……真的需要那些吃食、还有物品的?”
“我那日去驿馆时瞥了一眼他们发的东西,从南夏到北越,吃食保存不了多久,故而他们发的大部分是布,还是些粗糙滥制的,一看便是剩下的薄布。可你看现在的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