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杨相没有动手呢?”
“那要怎么办?”
刘桃子忽然打断了对方。
石曜愣住了,他张开嘴,“那我.”
刘桃子继续说道:“光想着他人来帮忙,那便什么都办不成.石公来此县有两年,那对城内的诸事,都有了解吧?”
石曜明白了桃子的意思,他再次看向了众人,开始缓缓讲述了起来。
“太守叫娄睿,嗯,也可以叫匹娄睿,字佛仁,乃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子。”
“他跟随神武帝信都起兵,屡立战功,授光州刺史可在任之时贪污作恶,被文襄帝所训斥,贬职.几年前又累官做到了太守,来到此处,便开始继续作恶。”
“他为人凶残,暴躁,极为贪婪,索求无度,根本不在意治下众人的死活。”
“黎阳本富裕,乃是最重要的产粮大郡,自从此人上位之后,便一年不如一年,当下这情况,诸位也都看到了.”
“那崇光寺,建庙还不到十年,是胡僧阿秃师所建,此人有好大名声.后来阿秃师死,他的弟子阿延那成为了主持,他行事肆无忌惮,尤其是在娄睿上任之后,两方勾结.”
石曜对城内的情况确实很了解,从各级官员,到崇光寺的历史以及当下的情况。
他最后说道:“还有一家,便是赠吏部尚书李县侯家,李县侯为人正直,还在世的时候,常常管束族人,使其行善,李家名声极好可他逝世之后,李家众人便开始与娄睿,阿延那等人为伍,一同鱼肉百姓.”
通过此人的讲解,众人终于算是明白了黎阳的各大势力。
屋内静悄悄的,众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石曜看向了一旁的刘桃子,“你现在明白了吧?”
“此三者勾结,除非天降雷霆,否则便无法对付就是告到庙堂,也毫无作用,没有人敢动太后的亲属。”
刘桃子依旧平静,“你方才说的那个法会,是个什么法会?”
“哦,最初,是个佛法大会,阿秃师还在的时候,常常跟各地的大僧辩论,引得众人围观,便有了此盛会可现在,这就是个肮脏大会,分赃,淫邪,丑陋无比!!”
石曜又说道:“君听到娄睿的来历也不曾惊讶,更不曾惧怕,想必也有依仗,或是在朝中有自家的长辈,我这有诸多罪证,你家长辈能做主惩贼否?”
刘桃子抬起头来,“并无家长。”
“刘君又非秀才出身,若无家长,那这官职靠的是谁??”
晋阳宫。
太子怯生生的站在原地,身上披着丧服,眼神呆滞,直勾勾的看着前方。
高演,高湛,高湜,高浟,高湝,高济,高凝,高润等一众诸王站在太子的身后。
这众人皆是相貌堂堂,身材高大,各种各样的俊美,如此站在一起,当真是赏心悦目。
众人大多以高演为首,分开站在高演的左右,脸色皆凝重,眺望着不远处。
远处一行人出现,在诸多武士的簇拥下,正快步朝着太子走来。
过了片刻,对面这些人的模样也就看的清晰了。
为首的,正是那宰相杨愔。
杨愔挺着大肚子,迈着大步,走在了最前头,而在他的身后,则是燕子献,郑子默,宋钦道等诸多重臣。
跟随杨相等人走进来的邺城武士们,不断的占据殿道两旁的哨岗,晋阳的武士们眼里闪烁着凶光,两方武士彼此对视。
终于,杨愔领着人来到了太子的面前。
“嘭。”
杨愔猛地跪拜在了太子的面前,“臣杨愔,拜见太子殿下!!!”
他这么一带头,群臣纷纷跪拜在太子面前,高呼拜见。
这一刻,呆滞状态下的太子猛地清醒了过来,他的眼神终于是有了些光,看到杨愔之后,他便像是活了过来,胆怯的打量着面前的诸多大臣,“杨,杨,杨相,诸公请起身。”
杨愔再次大拜,这才起身。
高演走上前,挥舞衣袖,大声说道:“来人啊,带着诸公去见大行皇帝”
这一刻,几个大臣脸色大变,眼神警惕,险些就要拔剑。
高演却忽压低了声音,温和的看向了杨愔,“且去见大行皇帝最后一面吧。”
杨愔的眼神里并无惧怕,他看向了太子,“殿下,来臣的身边。”
太子走了几步,站在了杨愔的跟前,杨愔便拉着他的手,领着群臣,也不闪躲,直接朝面前的诸王迎头走去,眼看双方就要撞上,高演率先让开,诸王纷纷让出了道路来,杨愔领着太子就从他们中间大步走开。
高湛站在了高演的身边,眼神颇为不善,“兄长.”
“勿要多言。”
高演打断了他,随即也领着诸王跟上了前头这些人。
众人来到了高洋的遗体前。
“陛下!!”
“陛下啊!!”
“让臣怎么活啊!”
重臣们开始了嚎啕大哭,他们的哭声很大,就是殿门当差的武士都能听到他们那鬼哭狼嚎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