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鸟扑扇着翅膀,不善的目光在地面上搜寻着食物。
它贴着地面滑行而过。
一旁是望不到尽头的水流,水势急促,浑浊且雄壮,泜水发出咆哮声,卷起双拳,一路朝着下流冲锋而去。
在泜水右岸上,是一排排的营帐,他们整齐的排列在岸边,右岸大营内传出的喧嚣声几乎能盖住泜水的沸腾不安,就看到四周的高台上,挂起了一颗颗的头颅,竟引得无数恶鸟徘徊。
刘桃子骑着青狮,领着众人来回巡视诸多营帐。
营帐内外,都有巡视的甲士,看到刘桃子,纷纷行礼拜见。
刘桃子微微点头。
在经过了多日的休整之后,定州兵们终于能看出些士卒的模样来了,当下这右岸大营,光是从外表上来看,那还是气势汹汹,有些震慑力。
刘桃子一路纵马,来到了大营的最南侧。
这是一处单独的小营,刘桃子纵马走进,门口的甲士赶忙行礼。
里头格外的混乱,就看到一群人围在周围,不知在做什么。
姚雄怒吼道:“让开!!!”
他用鞭子打出了几个鞭花,前头的人赶忙散开,惊恐的望着刘桃子等人。
刘桃子就这么走到了最里头。
在最里头,看到两个男人在地上扭打了起来,拳拳到肉,彼此闷哼着,无人敢靠近。
其中一人乃是田子礼,而另外一人,则留着跟寇流的同款胡须,是鲜卑人无疑。
这人便是长乐郡尉,唤作丘林夺。
两人扭打成一团,嘴里骂着各类脏话。
刘桃子脸色平静,看着这一幕,姚雄却赶忙跳下马来,迅速跑到了他们的身边,就看到他吃力的将两人分开,迅速从后方抱住了丘林夺。
“勿要再打了!勿要再打了!”
丘林夺被他死死抱着,田子礼猛地起身,对着他的脸便是狠狠几拳,姚雄‘大惊失色’,“快拦着田君啊!!”
这才有甲士慢悠悠的冲上来,赶忙挡在了两人之中。
姚雄放开了丘林夺,丘林夺猛地看向他,想要破口大骂,可看到一旁的刘桃子,他硬生生忍了下来。
“拜见将军!!”
两人同时上前行礼。
刘桃子骑着战马,本就高大的他,此刻犹如小山,低头俯视,直教人喘不上气来。
“出了什么事?”
田子礼的脸上满是怒火,他向来擅长交际,跟众人的关系都不错,很少能看到他如此愤怒的模样。
他说道:“将军!!这厮克扣了给长乐郡兵的粮草,褚兼得说长乐兵减员最是严重,我还当是他们水土不服,让兼得给了些草药,准备今日拿来混粥,分发给长乐兵,这看了才知道将军,您来看看!!”
田子礼指着远处那几口大锅,他令人将其中的一口大锅带到了刘桃子的面前。
刘桃子低头看去,那口大锅内,便只是水。
没错,就是水,便是连米粒都看不到。
田子礼咬牙切齿的说道:“明明分发了足够的粮食,为何非要饿杀士卒?”
丘林夺却很不在意,他抬头看向了刘桃子,“将军,我是按着大齐制度来分发军粮的,这些都是汉人,并非是真正的士卒,按着规定,就该是百人一石粟。”
刘桃子看了看周围的诸多县兵,他们神色呆滞,怯弱,站在那里,一个个犹如竹竿,浑身没有半点肉,手里的武器就这么耷拉在地上,他们站在那里,呆愣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可这一切似乎都与他们没有关系,便只是那么看着,犹如路人。
刘桃子再次看向了那丘林夺。
“不曾听到我的军令?”
“听到了。”
“我给的粮食不够?”
“足够。”
“拉出去砍了。”
丘林夺大吃一惊,他这才赶忙说道:“将军!!我是按着制度办事的啊!将军!!”
可他的话都没说完,姚雄领着人扑上来,将他按在地上,丘林夺大叫道:“将军!我都是按制度办的!我何罪之有?!”
“若不知我军令,按着制度办事,我不怪你,可既知我军令,却还以制度为由,克扣粮食,此便是你的罪。”
甲士们拖着丘林夺往外走,丘林夺看情况不对,发了狠,大叫道:“刘桃子!!你不过是个临时的虎奋将军!论官职,你我同级!!乃公是天子之臣,你有什么资格杀我?!”
他看着左右的诸多郡兵,“长乐兵!!听我指挥!抓住这些人!!”
长乐兵们依旧是站在原地,他们就这么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根本没有任何的动静。
丘林夺拼死反抗,却根本逃不过,就这么一路被押出去,片刻之后,从外头传出一声惨叫,姚雄提着他的头颅快步跑了进来。
“兄长,已斩首。”
“好,你带着他的头颅,即刻在各营宣告,若再有将领克扣粮草,虐杀士卒的,斩首!!”
“唯!!!”
姚雄提着头颅飞快的冲出了此处,刘桃子看着面前的长乐营,沉思了片刻,方才对田子礼说道:“这一营我自己领了,跟真定兵换个位置,往后跟博陵兵一同操练,归我管辖。”
“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