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用兽皮包裹着下体的奴隶牵着同样老瘦的马,埋头往前走。
马背上挂满了包裹,走的相当吃力。
在驮马之后,还有诸多的车,车上的包裹堆积如山,老马每一步都走的稳当,浑身似乎都在晃,马车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车轮碾过地面上稀疏的杂草,留下了两道深深的痕迹。
有骑兵来回的飞奔,大呼小叫。
这些人所骑乘的战马并不高大,看起来要比齐人的战马小了不少,也不曾披甲,浑身都挂着不知名的羽毛和装饰,花里胡哨,骑士们同样是如此,他们用兽皮包裹着头,又用花色绳固定住,身上穿着轻甲,手持短弓,纵马来回飞奔。
这一支商队规模极大,有驮马,诸多车架,最后还有羊群跟随。
光是奴隶,便已是有数千。
前后各有巡视的骑兵,浩浩荡荡的,少说也有三四千。
骑兵们风尘仆仆,不少战马侧边还挂着头颅。
后头的车上躺着伤员。
狂风席卷而来,视野也因此变得模糊,粗糙的风摩擦而过,这竟是有些生疼。
在商队的最前方,有两人手持旗帜,走在一位主将模样的人身后。
各地的斥候频繁的往来,都是以此处为中心。
“俟斤,这都快要到双羊道了,怎么还没见到贺赖干派来接应的人呢?”
“这厮该不会是要背叛自己的誓言吧?”
一人跟在那头领模样的人的身边,忧心忡忡。
俟斤笑了起来,粗狂的脸上出现了些期待,“勿要多虑,贺赖干本就是这样的人,哪次他不是要闹出些事情来??”
“只怕是他又想提出新的条件,要压价了。”
听到俟斤的话,那大汉满脸的憋屈,“一个小小的戍主,便敢对我们指手画脚,如此羞辱.”
俟斤摇着头,“无碍,当初那突厥人不也是遭受柔然人百般羞辱吗?当下如何?都逼得周人将柔然人斩首送过去,那般强盛的柔然,现在你还能看到他们的旗帜和图腾吗?”
“当下我们只是遭受了些言语上的羞辱,但是却获得了极大的好处。”
“那贺赖干所送来的军械,倒是在其次,那都是些破烂,可他送来的那些文士,匠人,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啊!!”
“那些匠人们教我们如何冶炼,如何制作,我们当下所制造的车,已经为各部所知名,那些文士教我们文字,制度,让我们更加的团结”
俟斤眺望着远处,他的那双眼睛似是投过了无穷的风沙,看向了那肥沃的土地。
“鲜卑人,柔然人,突厥人,总有一天.也会轮到我们。”
他举起马鞭,指着远处那风沙,“看到了吗?”
“只要熬过了这风沙,便能看到连绵不绝的牧场。”
那大汉顺着俟斤所指的方向去看,这一瞬间,他脸色大变,“俟斤!!我没看到牧场!我看到了骑兵!!”
俟斤赶忙再次看去。
这一刻,他看清楚了。
在对面的风沙之中,隐约出现了些骑着战马的骑兵,那些人正盯着自己所在的方向,站在风沙之中,一动不动。
俟斤大惊失色,赶忙号令全军停下。
“是贺赖干吗?”
“阿会拿,你去看看!”
那壮汉阿会拿,手持马槊,叫上了几个人,便迎着风沙朝着前方飞奔而去。
俟斤警惕的看着前方,发出号令,让全军开始做好准备,奴隶们不安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老马难得有休息的机会,便直接跪倒在路上,脸上竟能看出那深深的疲倦。
阿会那冲向了前方,“是贺赖将军吗?!”
“是贺赖将军吗?!”
“嗖~~~”
“哎!”
下一刻,漫天的箭矢飞来,阿会拿都来不及躲闪,只留下了一句惊呼声作为遗言,便被射成了刺猬,整个身体都插满了箭矢,连同胯下的骏马也是如此,就是这么一刻,一人一马当即摔下马,他身后的几个属下也没能幸免。
俟斤大惊失色,“敌袭!!”
骑兵们并不慌乱,这一路上,他们遭遇了太多的类似情况,茫茫大漠之上,处处都是强盗的天堂。
他们迅速开始分散,拿起短弓,奴隶们也麻木了,他们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一言不发,老马照样跪在地上,眼眸低沉。
片刻之间,庞大的奚人骑兵便如鸟兽散。
这并非是奔溃,这是他们的原始战术,因为缺乏甲胄和铁制兵器,他们未能像鲜卑骑兵那样具备冲阵的本领,故而在作战时,他们往往采取分散作战的方式。
而迎面的骑兵也发动了冲锋。
风沙席卷,在狂风之中,双方的骑兵照了面。
刘桃子拉开大弓,就听得“嘭”得一声闷响,箭矢如电,远处的手持旗帜的骑士被箭矢贯穿,飞出了好远。
双方的箭矢横飞。
战马的嘶鸣声,马蹄声,弓箭放弦声,骑士倒地声。
武川骑士们同样分散,只是,他们是以四人为一伙散开的,每次射击,往往都是四人同时射击,在这般恶劣的气候之中,可视范围有限,想要命中也极为困难,四人齐射,命中率便提升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