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没有人比我更懂商战

因为在大清,这事还真不稀奇。

这个“烧炭帮”的说辞,是杜仁瞎编的。

他经常和官府打交道,深得其中精髓。

一旦有什么贼人,官府就会牵连一大片。

抓人的理由,往往千奇百怪。

什么老乡,同姓,这种理由都算还好的。

甚至有因为贼人穿了草鞋,你也穿了草鞋,所以很可能是同类。

……

大清的百姓,都已经司空见惯了。

一句话,麻烦不找你,你不要自找麻烦。

这几天,就别进城了。

省的被当成什么“烧炭帮”,被扔进大牢一顿毒打。

极少数几个愣头青,非要讲理。

被好汉们拖到一边,慢慢讲理了。

个人零售的柴禾渠道,都被掐断了。

城中,售卖柴禾的店铺,正在陆续遇上麻烦。

清晨,衙役突然赶到。

将卧龙街小巷子里的一家柴禾店查抄了。

现场扛走贴有白莲逆匪标语的铺板一张,如获至宝。

既然和白莲逆匪有瓜葛,这事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恰好,这户人家还挺有钱。

在查清之前,铺子先封了。

刚运来的一船柴禾,就这样堆着吧。

考虑到这个人有个远房亲戚,在松江府做押司。

元和县衙的人,对于他保持了一定程度的“客气”。

很简单,我们不让你屈打成招。

万一,遇上懂行的过问,比较麻烦。

我们让你自证清白,证明自己和白莲逆匪没有关系。

一定要拿出铁一般的证据,证明清白。

什么发誓,赌咒,这些都没用的。

在没有自证清白之前,就待在牢里好好反思吧。

反思深刻了,

自然明白这铁证,其实不一定是铁元素构成的。

很可能是银离子构成的。

……

当天中午,又有一家柴禾店的掌柜,遭遇了百口莫辩的尴尬。

一对流民模样的母子,扑通跪在了店门口。

“俺是黄河边的夏雨竹啊,儿子,快叫爹。”

“爹,我饿。”

一个挂着鼻涕的孩子,哇哇的哭着,抱住掌柜的腿。

“爹,我饿。爹,我饿。爹,我饿。”

好似复读机一样,声音尖锐又高亢。

掌柜的头皮发麻,从好言解释,到破口大骂。

然而,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这种上门认亲,自爆家丑的事,太踏马刺激了。

这种乐子,可不是经常能遇到的。

围观的人里外三层,生意没法做了。

半个时辰,掌柜的老婆来了。

一见面,就破口大骂。

把掌柜的老底都翻了出来。

于是,变成了三方的矛盾。

把一条街,搞的乌烟瘴气,交通堵塞。

那女人看似憨厚,脏兮兮,可却是异常的口才犀利。

一通哭诉,把故事描绘的跌宕起伏。

从掌柜的年轻时候,渡黄河偶遇她。

到怎么一见钟情,怎么私定一生,包括那些细节,那些承诺。

围观群众听的是频频点头,慷慨解囊。

这比茶馆里说书的都精彩。

暴跳如雷的掌柜老婆,怒吼着要打狐狸精。

又被无聊的吃瓜群众拦住,一顿劝说。

无非是,人家来都来了,咋也得展示一下大妇风度。

不能让外地人,小瞧了咱苏州宁的格局。

总之,都是些看似在理,实则一肚子坏水的话。

……

最后,巡查的衙役以恶意堵塞交通为名。

把人全抓走了。

铺子,自然也要关张。

至于说何时能释放,那得等李大官人开口。

一通组合拳下来,打的苏州城柴禾商人是晕头转向。

这个时候,有一个好心人出现了。

他和柴禾商会的众多商人说,大家还是不要硬碰硬,李大官人有人,有银子。

咱们拿什么和人家斗?

惹毛了人家,说不定夜里就给你放把火。

苏州府商业发达,很多行业都有协会。

这位好心人,就是商会中的一员。

昨晚,刚被深夜拜访的维格堂大律师,杜仁成功说服,心服口服。

于是,他这才上演了曲/线救协会的一幕。

两天后,苏州府柴禾商会派出了代表,和李郁正式商谈。

经过了半天的友好谈判,在持刀衙役的全程监督下。

达成了合作意向。

出清所有柴禾,然后改卖煤饼。

以一个月为期限,如果生意好再续约。

如果卖不出去,这事就到此为止。

……

5天后,煤饼开始畅销。

苏州府的衙役,开始到处抓随便砍树的人。

再不出手,怕是偌大的苏州城,没有一棵树能活到元宵节。

从西山煤矿运来的煤饼,一船船的沿着水路进入盘门。

苏州的水系发达,省了很多事。

从西山岛,竟然能一路航行到盘门水城门。

再换小船,上货到各个店铺库房。

午餐时分,李郁爬上了城中的最高处,北寺塔顶。

俯瞰全城,袅袅升起的炊烟。

青灰色的煤烟,飘的全城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