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这章有点大,你们忍忍。】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黄通判的cpu不够用了。
李郁慢悠悠的喝完一盏茶,他才睁开了眼睛。
“贤弟,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可不能互相拆台。”
“我李某人对天发誓,定要推黄大哥坐上这知府的交椅。”
“我黄某人也许个诺,事成之后,只要你不和官府对着干,其他的事本官统统看不见。”
“谢大人,到时候胥江码头有您一股。”
“先不谈这些俗的。正事要紧,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把案子做大做厚,胥吏、乡绅、盐贩子,起码抓足100人。还有,立刻秘密抓捕富安盐课大使。”
“伱想和尤拔世翻脸?”
“不想。但是我觉得这人可能会和我们翻脸,所以我们要做到手中有剑,心中不慌。”
黄通判琢磨了一会,是这个道理。
立即出门喊来心腹,耳语几句。
官场之上,
仁慈是幼稚的品质,一定不要让自己处在无准备的尴尬地步。
对于潜在的“恶意竞争分子”,
一定要有随时反击,而且战之必胜的底气。
……
李郁继续说道:
“有亲笔书信,有盐场大使,人证物证俱在。如果尤拔世这个两淮盐运使想翻脸,我们就狠狠的抽他,当着皇上的面。”
“本官补充一句,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还可联合扬州盐商,内外合作,共同发力,抄他的老底。”
“大人英明。”
两人哈哈大笑,日间的恐惧不安已经消散。
“本官忽觉腹中饥饿,堡内可有吃食?”
“乡野鄙陋饭食,望大人不要嫌弃。”
“本官可不是簪缨世家出身,最知这民间疾苦了。年轻求学的时候,窝头咸菜充饥,冷嘲热讽环绕,夜半读书腹饥难忍,只能勒紧腰带,默诵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落榜晚生,亦有同感。”
“你可知支撑我苦苦读书的唯一信念是什么?”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贤弟知我。”
同是天涯读书人,一时间两人眼中含泪。
这段时间,
可谓是李郁和苏州府衙的友好期。
黄通判带来的那些官差,也在堡内吃饭,酒肉管够。
幸好,堡内的产业都转移了。
这里,没有任何秘密。
深夜,
一艘小船靠岸,下来了一面纱女子。
被搀扶着去了黄通判的房间。
“老爷,按照您的吩咐,已经送进去了。”
李郁一挥手,
手下悄然退去,不再多言。
高端的人际关系,往往只需要最原始的方法。
……
第二天,日上三竿,
黄通判才晃悠悠的离开了,心情大好。
很显然,他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
虽然,他对夫人非常的感激,敬重。
平时也极少拈花惹草,仅有一妾,还是夫人的娘家陪嫁丫鬟转正。
但是,在这种心理压力极大,仕途抉择的十字路口。
又远离府城,
意志还是小小的坍塌了一下,就一下。
男人嘛。
……
“信任是奢侈的。”
昨晚,李郁临时派快船去西山岛。
蓝盈盈身子不方便,所以她的丫鬟小桃红代劳了。
千门女燕,
这种事倒也不太在意。
李郁就更加不在意了,圈养的几只可爱宠物而已。
八旗纯血,奇货可居。
这些年蓝盈盈浪行大江南北,让受害人不敢开言,靠的不就是“污染高贵血统罪”嘛。
虽然无耻了点,
可为了抗清大业,这点道德污点也不算什么。
毕竟,自己干的缺德事太多了。
如果进了教堂,大约是这样的场景。
“神父,我要忏悔。”
“迷途的羔羊啊,你尽管讲,大声的讲。”
“咳咳,我李郁简单讲几句,浪费大家一点时间,忏悔内容总共5大点,28小点,大概浪费大家5个时辰。”
“魔鬼,撒旦,你给我闭嘴。”
~~
幻觉被人打破了,
“老爷,这是黄大人昨晚作的诗。”
“好。”
小桃红按照嘱咐,在黄通判兴致最高的时候,求他写了一首诗。
作为回报,
她们主仆俩在岛上的生活待遇可以略微提高。
同时,活动范围可以扩大。
……
这种事后不给钱,赠一首诗词的做法,在文人圈里不罕见。
唐宋时期,尤为盛行。
《琵琶行》大约也是类似场合的产物。
雅事!
也不知道为什么,文人圈衡量道德水准的尺子,和庶民的那把尺子不一样。
一把特短,一把特长。
秦始皇统一度量衡,似乎没起到效果。
所以在那种情况下,
小桃红索要赠诗的要求,合情合理,反而更显风雅。
黄通判想都没想,就即兴挥毫,成功掉坑。
诗题是“七绝.赠李家堡美婢小桃红”。
“好诗,黄通判不愧是寒门才子,这等歪诗也能写出不俗意境。”
有私章,证据链充分。
李郁把纸小心折叠,收入柜子里,锁好。
小桃红还口述了他的特殊特征,属于平时看不见的。
非常的有特点,
一打眼,你就忘不了。
关键时刻扔出来,比三个御史都管用。
李郁也记录了下来,防止记忆遗忘。
和大清朝的官打交道,时刻都得留一手。
忙完这些,
黄通判带着大队人马用完早餐,准备离开了。
临行前,二人又商讨了一下。
湖州府的那个盐帮据点,由李郁去捣毁。
这属于跨省作业,有很多的忌讳。
官府不方便出面。
李郁无所谓,就当是江湖火并嘛。
毕竟,一个开煤矿的人,手底下怎么可能没有干脏事的好手。
如今俩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就没必要虚伪,掩饰了。
震泽县的盐帮据点,
则是黄通判亲自带人去捣毁,抓人。
而且,他准备把震泽县衙也清洗一下。
知县他动不了,后台硬的很。
不过杀鸡儆猴,把主簿,书吏搞掉几个,还是可行的。
届时,
一并打成逆贼的保护伞。
只要朝廷认可,自己这个黄屠夫,就能立得住。
再署理知府,那就没人敢和自己对着干。
……
一石激起千层浪。
黄通判的叛逆行为,引起了各方注意。
说情的,打听消息的,络绎不绝。
然而,
他已经拿定了主意,一条道走到黑。
官场中人,切忌首鼠两端,反复横跳。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
两淮盐场的富安盐课大使,已经在牢里撂了。
只是让他观摩了一场用刑的详细过程,这家伙心理防线就崩溃了。
他是受上司嘱托,亲自来押运一批私盐。
说起来也好笑,
尤拔世贩私盐,竟然是绕开几大总商的独走行为。
目的是为了自己敛财。
把两淮盐场出产的官盐,漂没。
以洪灾,龙卷风,海潮各种理由,报减产,然后拿到邻省去卖。
如果这些事写进折子里,乾隆看了一定会发疯。
因为历任两淮盐运使,就没一个干净的。
本以为尤拔世是个好奴才,忠心为主子办事的孤臣。
结果,这位孤臣,
也在拼命的挖大清的墙角。
两淮盐业,那可是大清的唯一机动财源。
乾隆的每一次征讨,
背后都是两淮的盐业税,和盐商的捐输撑起的军费。
还有,他的四次下江南。
所花银子,也多是盐商们报效的。
黄通判想想,背后都冒冷汗。
这份折子上去,他不担心尤拔世还能报复自己。
尤拔世一定会完蛋,
区别只不过是砍两段还是砍一千段,用盐腌,还是用糖腌。
他只是担心万一把老皇帝气出个好歹。
毕竟,乾隆都60好几了,属实的老朽了。
一份轻飘飘的折子,
写了五遍,还是觉得不妥。
此时,
他才有些后悔,不该被李郁蛊惑的,太激进了,太疯狂了。
……
江北来人了。
两淮盐运司衙门的一个师爷,送上了拜帖。
黄通判借口生病,拒绝了。
后来,这位师爷不知是受谁点拨,又找上了胡师爷。
同为绍兴师爷,俩人自然是可以沟通的。
同乡,同年,同窗,在古代是天然的交友理由。
胡师爷在府衙做了大半年的冷板凳,早萌生了去意。
于是,俩人达成了互助的意愿。
胡师爷骑着一头毛驴,来到了李家堡。
“李小哥,别来无恙。”
“胡师爷,我猜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你说对了,有一桩好事,老夫想牵个线。”
杨云娇端上茶水后,就退出屋子。
腹诽道,一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
看俩人笑的那么灿烂,背后算盘珠子都要打飞了。
半个时辰后,
胡师爷笑着离开了李家堡,李郁执意要相送。
骑着马,竟然送出了5里,还奉送程仪一份。
因为,胡师爷马上要跳槽了。
去淮安府漕运总督署,继续做幕僚。
漕运,一等一的肥缺衙门。
李郁很感兴趣,主要不是为了钱,而是漕运的巨大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