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还没结束,
税吏们就迫不及待开始下乡了,贴告示,通知大户,约谈士绅,铜锣敲的哐哐响。
总之,让所有人都感受到知府大人的决心。
不但要收历年的欠缴,还要收今年的春拨。
县衙里的板子,打的虎虎生风。甚至木枷、站笼都不够用了。恐怖的气氛,在一府九县蔓延。
田税,是清廷最大的税源。
其次,是盐税。
再其次,是过境税(关税,商税)。
商人通过关卡,就需要交过境税。例如,崇文门,浒墅关,临清关。
粤海关,也属于过境税。
……
这个时代的商税,是通过拦路设卡向商贾直接收取的。
虽然说并不科学,可在时代背景下,只能如此。
而李郁的胥江码头,收取船只过路费,
还有园区内,收取商户1成的流水,都属于他的一种尝试。
作为穿越人士,他很希望能在商税上做文章,获取一个稳定的银钱来源。
靠掠夺起家没问题,但是坐大后,一定要有健全的财税架构。
一个能够提供兵源,税源,和粮食的稳固根据地。
按照李郁的不成熟想法,
他希望治下是商人出钱,农户出人这样的模式。
商人出钱,可享受李家军制定的秩序,经商获取利润。农户出人,可获得军饷,以及跃升阶层的机会。
普通读书人,可在军中做书办,在地方做吏。
至于说青皮混混街溜子这一类的,要么编入军中,要么就放到工矿,水运一类的位置上。
以上,是李郁的构思,底气就是武力。
他让人找来了刘千:
“苏州府,松江府的银库官仓分布,你了解吗?”
“属下疏忽了。”
“你抽调人手把这事给我搞清楚。做一张苏松两府仓库分布图出来,标注好库藏物品,还有数量。”
刘千思索了一下,笑道:
“我明白了,主公是想一旦开战了,要立即派兵占领这些府库吧?”
“对,都是我的。”
……
数天前,
李郁从布政使司得到了一份公文,枯燥无味。但是他却如获至宝,赏了这个小吏5两。
因为,这里面提到几个关键的数据。
乾隆38年,朝廷全年税收(实收)约5300万两,粮1300万石。
其中,江苏贡献了19%,浙江10%。
李郁反复念叨着:
“29%,清廷要是失去了这29%,会如何?”
杨云娇恰好端着一碗莲子羹来了,就随口说道:
“元气大伤呗,但也不至于气绝身亡。银子这东西吧,挤挤还是可以有的。”
“是啊。”李郁视线微微下移。
正常渠道收不到钱了,可以用非正常渠道嘛。
比如抓几个官,抓几个富商,咔嚓,抄家。
这银子,变魔术一样就出来了。
当然,挤多了就不行了,会流血的。
“要依奴家说,爷你得布局江北。”
“为何?”
“守江必守淮,兵书都这么说的。”
“一马平川,江浙自古难守。”
“除了军事考虑,奴家还觉得不能放跑了扬州盐商。盐商之富裕,不是潘家能比的。”
……
杨云娇说的很认真,毕竟她是出身徽州盐商家族,还是有发言权的。
“江北,扬州府。”
李郁在纸上随手绘制了简易地图,琢磨了起来。
扬州府东面,濒海滩涂广阔,都是两淮盐场的辖区。
两淮盐运使尤拔世,还有盐商的恩怨,似乎可以做些文章。
李氏一贯战略,先找到矛盾点,引爆,然后趁乱布局,又抢又杀。
这种高级玩法,似乎挺眼熟的。
不过,真有效。
“去年,我和盐运司的贵师爷公开示好,可是这位尤大人似乎对我警惕心极高。”
“奴家也瞧出来了。”
李郁喝了口莲子羹,脑海里浮现出了主意。
一箭双雕,啊不,三雕。
不,除了自己,全是雕。
想到妙处,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杨云娇犹豫了一下,问道:
“漕运总督府的胡师爷,最近可有信件来?”
“似是没有。”
“奴家听说,她有个女儿,聪慧丽质,母家亦是出身浙江名门。”
李郁愣了:
“我听说胡师爷丧偶多年了?”
“老来得女,后来妻子染病身亡,未曾再娶。”
……
沉默了一会,
杨云娇突然开口道:
“老爷勿怪,奴家思来想去,胡家女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
“只不过,我们的成色,胡师爷清楚吗?”
李郁笑了笑:
“我也吃不准。这老家伙,心机太深,我有些惧他。”
“如此说来,奴家倒放心了。”
“为何?”
“胡师爷肯定吃透了伱的成色,只不过权衡旁观而已。”
李郁点点头:
“既然如此,这事可以探探苗头。”
杨云娇莞尔一笑:
“爷放心,那位胡灵儿年方14,标致端庄,雪白软顺,绝不会有碍观瞻。”
“嗯?”
李郁听出来了,为何你这么了解。
杨云娇笑道:
“当初在寺庙上香,奴家曾见过,并一起喝过早茶,以姐妹相称。哦对了,正月里我们还有过通信。”
“信件,是何人寄送?”
“爷不知道呀,江南六府的商号就有这个业务。”
“时效几何?乡下也能送吗?”
“奴家印象中,是仅限于府城周边。时效不好说,商队顺手的事,快则三五天,慢则十天半个月。”
“价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