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虎告诉他们:
“做完了,每人先尝一口。”
“好汉们放心,不敢不敢。”
为了送走瘟神,士绅们下了血本,好酒好菜,全是没见过的。
灶丁们不敢想,一道“文思豆腐”可以做的如此精致。一块豆腐,居然切成上千条丝,在高汤中摇晃着。
不敢动筷子,干脆捧着喝。
……
还有那拳头大的狮子头,让人吃的停不下来。
三套鸭更是鲜美无比,鸭骨头都嚼碎了咽下去。
饱餐一顿后,众人也信守诺言,继续南下。
“盐帮弟兄们,慢走。”
“仪征人心善,你们只要别追击,我们就不杀人了。”
“放心放心,不过待会我们要放枪炮,这样对上面才好交代。”
“理解理解。”
过了半个时辰,只听得身后枪炮大作,锣鼓喧天。
仪征知县,举着文士剑,跳着脚高呼杀贼!
兵丁们大声响应,齐声喊杀贼,并朝着城外的一颗大柳树,疯狂的放箭开炮。
城中百姓瑟瑟发抖,祈祷官兵神威,挡住贼兵。
战况激烈,枪炮声持续了半个时辰,知县才心满意足的回去写折子了。
守住城池,击溃大股流贼,此功劳日月可鉴。
士绅们都是自己人,自然不会提起犒劳贼兵酒菜的事。
厨子们都拿了双份工钱,又被多次警告,自然是闭口不言。
……
淤堵,航运绕不开的难题。
仪征运河,是每年都要人工疏浚的。
李大虎一声令下,众人就接管了码头,还有一些反应慢的船只。
“六哥,我们要去哪里?”灶丁们问道。
“江北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我们去江南。”
有些人实际上已经后悔了,悄悄离开了队伍,或归乡或藏匿。
最终跟着走的只有1000多号人。
王六也终于意识到了,大部分苦力是没有勇气和官府正面对抗的。
“跪着抗议”,才是他们心中所愿的,偶尔被愤怒驱逐了理智,才会有站起来撕扯的行为。
在所有人眼里,这就算是造反了。
“诸位弟兄,我王六对不住大家。本想讨要工钱,却被那狗官派兵打杀。”
“六哥说的对,我们是在江南贩私盐的。盐运衙门断了我们活路,我们才杀官兵的。”李大虎也跟着蛊惑。
“去了江南,就有活路吗?”
“这一路上,我们抢了几个盐商。有银子买路,江南的官爷就不会追究。”
连哄带骗,总算了稳定了军心。
不过,在登船之前,需要做一件大事:彻底破坏仪征运河!!
虽说建设困难,破坏容易。
可破坏这么长的一段河道,也挺棘手的,需要专业知识。
……
“挖塌河堤。”
“凿船沉下去。”
众人纷纷提建议,然而都不够理想。
直到前来接应的谭沐光赶到,他一听就笑了。
作为一个老资格的漕帮子弟,他太了解如何破坏河道了。
“你们可知这10里河道,为何修的弯弯曲曲?”
“因为长江水位常年高于运河水位。现在是初春还好些,到了夏季,高差甚至可达数米。水闸一开,江水倒灌,冲击力极强。若是笔直河道,船只就要倾覆。弯曲河道,能够降低水流速度。”
“仪征运河共有3处水闸,控制水位。只在固定时刻开启,排队等待的船队过去之后,就立即关闭。”
“要想摧毁这段运河,只需让江水冲进来。”
“不过这可是震惊天下的大事,是主公的命令吗?”
“正是。”
“那就赶紧吧,我来带路。”
谭沐光既然投靠了李郁,就不担心漕运堵塞的后果了。
内行搞破坏,胜过外行百倍。
他令人在河道弯曲处,破坏了青条石河堤,等到江水冲击,河岸就会大块大块的垮塌。
又乘船,将上游的两处水闸彻底破坏了,驻守的绿营兵早就逃了,兵不血刃。
最后,才来到了靠近长江的水闸。
此处驻守有绿营兵一个加强汛,颇为尽责。他们手持盾牌,刀剑,弓箭,据守抵抗,不过在李家军精锐火枪队面前,不堪一击。
一炷香的功夫,装备了线膛枪米尼弹的李家军,就歼灭了这股敌人。
众人打开水闸,让己方船只先离开了运河,驶入长江。
然后将水闸关闭,待船开远后,用仅有的2门6磅炮直瞄轰击。
足足打了15发炮弹,船闸彻底碎裂。
在重力的作用下,长江水疯狂涌入。
……
一处处河岸,开始垮塌。
被凿沉的那些船,也成了帮凶,在水流的推动下,横冲直撞。
王六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为何要炮轰,水闸就开着放水不也是一样吗?”
“是重修一个水闸容易?还是关闭水闸容易?”谭沐光一语道破天机。
众人无语,默默扬帆远去。
江水倒灌,速度不慢,可也比不了洪水。
等到仪征知县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河道方圆十里都被灌了,倒是没淹死几个人,因为水位是缓慢上涨的。
后来,随着水位高差的降低,水流就更缓慢了,泥沙开始沉积淤堵。
瓜洲渡,也泡在了积水里,参照连通器原理。
消息传到清江浦,南河总督傻了,漕运总督嘎一下抽过去了。
仪征运河被破坏,比失陷几个县城的后果严重的多。
这意味着,长江以南省份的漕运全部停摆了。
湖北,江西,江苏,浙江的粮食,一粒都到不了京城。
相当于腰间盘突出严重,压迫到了神经,暂时没法直立走路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