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郁在府城得月楼宴请宾客的时候,也听说了此事,哭笑不得。
只能说,最荒诞的文学作品,都反映不了真实社会的荒诞。
这世界可能不真实!
不过,既然苏州城满汉关系已经进化到2.0版本来了,有些事也就可以跟着变变了。
胆子再大一些,步子再大一些~
比如说,两浦盐场。
虽处于松江府华亭县境内,但管辖权却属于两浙盐运司!
苗有林部故意在盐场乱杀一气,又放火烧了盐场的屋子。
趁着一片狼藉,李郁派人占据了。
然后,就继续的煮盐,晒盐。
江北生还的那200灶丁,摇身一变,重操旧业。
他们都是行家,盐场没有一点耽搁,就恢复了生产。
铁锅、煤炭、金属工具,生产效率提高了太多。
李家军的一部人马,打着官军的旗号,穿着绿营号服,进驻了盐场。
为了尽可能的屏蔽一切干扰,成为孤岛。
李家军只留下了两处道路,将其余可能走人的滩涂都挖成了盐田,灌入海水。
在主干道两侧,修筑了多个炮楼,插上了两浙盐运司的旗帜。
必要时刻,可以武力捍卫盐场。
……
华亭县衙摸不着头脑,上门打探却吃了闭门羹。
理由很充分,盐场和地方是两轨,你管不着咱。
过了半个月,杭州的一员场商来收购成品盐,见状大为震惊。
亮出身份后,被扣,送去当了苦力。
自此,两浦盐场和杭州断了一切联系。
直到一个月后,感觉不对劲的两浙盐运使才新委任了一名盐课大使,持他的亲笔书信和衙门公文来接管盐场。
盐课大使,正八品,设于各盐场。每处仅设一人,掌盐场政令,兼管制盐。
这名盐课大使也听说了流贼猖獗的事,故而重金雇佣了十几个江湖镖师做随从。
一路上提心吊胆,就怕喜事变丧事。
镖师的江湖经验丰富,建议他不要走大道,跋涉翻越了10里的崎岖滩涂,踏着盐田闯入了盐场腹地。
众人傻眼,
一排的超大铁锅沸腾着,下面火焰熊熊。
放眼望去,每块盐田里都有辛勤忙碌的盐丁。
用一种长杆子工具,将结晶体盐粒推到一起,再展平。
最近阳光不错,晒盐可以节约很多的燃料。
盐课大使又惊又疑:
“本官是新任两浦盐课大使。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谁派你们来的?”
盐丁们用江北话笑嘻嘻的说:
“我们是朝廷的人。伱这厮是什么鸟?敢在老爷面前哇哇叫?哦,我知道了,是来偷盐的!”
“你们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
说着,从身后摸出一牛角,吹了起来。
四周散布的盐丁、灶丁都从田埂上摸出了刀剑,围拢过来。
他还处于极大的震撼当中,被机警的镖师们架起来就跑。
“我是朝廷委任的盐场大使,我为什么要逃跑?”
“大人,别傻了。再不跑,咱们都得埋在盐田里,那帮人不好惹,赶紧去松江府报官。”
“我就是官!”
“这是江苏地界,咱是浙江的盐官,说话不好使。好汉不吃眼前亏,快跑吧。”
镖师们常年走南闯北,阅历丰富。
原先的滩涂不敢走了,干脆冲上了大道,夺路而逃。
镖师这个职业,一般来说能不动武就不动武。
因为动武就会有伤亡,伤亡就需要抚恤,不划算。尽可能的以德服人,啊不是,是交朋友买路。
他们依仗着武艺不俗,手里又都有兵器,觉得走大道更容易脱身。
若是重走老路,大概率要交火。
作为镖师,这个思维是正确的!
……
众人一路疯狂逃窜,直到看见了一处怪模怪样的官署(炮楼),站岗的兵丁月匈前号服上写着“兵”。
两浙盐运司的旗帜,高高飘扬。
盐课大使终于松了一口气,官兵,自己人!
悠然的走上前,从怀里掏出腰牌:
“本官是两浙盐运司新委任的盐课大使,两浦盐场被一伙贼人占据了,还想杀本官灭口,见到你们太好了。对了,谁是头儿?”
炮楼里走出一个年轻的把总,眼神很复杂,冷冷反问道:
“怎么证明你的身份?有官印呢?”
“有,有。官印、公文,如假包换~”
年轻的把总接过官印和公文,退步几步,往地上一扔,突然变脸:
“假冒朝廷命官,胆子不小。”
“杀!”
炮楼顶上,一排枪打来。
猝不及防的镖师死伤多人,随后懵了,扔了刀剑跪地投降。
民不与官斗,镖师怎么敢和官兵动武呢?
然而,这伙子官兵却残忍的很,将人拉到旁边盐田,喝令跪着。
从后面射击,全部打死了。
尸体挖坑埋了,终究还是盐田承担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