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排完了这一切,师爷向阿桂复命。
同时低声问了一句:
“东翁,咱们让城别走的事传到朝廷,只怕皇上~”
“本官知道。但这是目前最优解,没有其他更好的路子。”
师爷叹了一口气。
如履薄冰,如履薄冰啊。
实际上早些年阿桂就提出给他安排个知县做做,被他婉拒了。
因为他早看透了,做官不做官又有何差别?大清朝的地方官就那么好当吗?
倒不如就做阿桂的首席幕僚,走出去谁敢怠慢自己?甭说知县了,就是一般的知府见了自己,也要执下官礼。
都说宰相门房7品官,宰相的师爷起码4品吧。
自己这辈子反正就这样了,但多方运作,倒是给俩儿子都安排了品级不高,事情不多,但油水丰厚的实缺。
望着两鬓斑白的阿桂,他心里陡然产生了一种荒唐的念头。
这超品公爵、首席军机大臣,还不如自己活的舒坦。看似位高权重,实际是个巨大的挡雨棚子。
……
“你觉得本官撤退时未下令焚烧九江全城,是对是错?”
“东翁是对的。焚城,短期有利,长期有害。”
阿桂欣慰的叹了一口气,总算有人懂自己。
倘或烧了九江,朝廷这会或许会表彰自己剿贼狠辣、雷厉风行。
可未来天下太平了呢,那帮吃人饭不说人话的御史们就会拿这件事做文章攻击自己。久而久之,这件事就成了自己洗不掉的污点。
更不必提百年之后,史书上会如何评价了。到了自己这个地步就要重视身后名了,史书的笔,千年不朽。
宁可再被皇帝迁怒责罚。
也不要做出那种被千夫所指的事情!
朝廷衮衮诸公哪一个不是心黑手狠之辈。他们攻击人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最爱朝着最阴私的地方下刀子。
“东翁,接下来的行军路线还请明示?”
“先向南去南昌府,和吴抚台汇合。之后向西进湖南。”
“嗻。”
师爷心里有数了,就去安排底下人早做准备。
……
长江江面,颇为冷清。
往日那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运输繁荣场景一去不复返。
只有少数渔船为了生计,还在江面忙碌。望见战船来了立马作鸟兽散,逃入芦苇荡。
李郁站在船头,默不作声。
江宁有一段航程,速度缓慢,主要是风向和流速的影响。
“那是何地?”
“江浦县,清军在那座小山修筑了营寨。”
李郁伸手,亲卫赶紧递上千里镜。
看清楚山坡上飘扬的旗帜后,他忍不住笑了。
旗帜赫然写着:
“江南提督中军副将,胡”。
熟人,老熟人,忙于西征,都快把这位结拜兄弟给忘了。
李郁召来文书,低声嘱咐道:
“记录,近期方便的时候我要见一下胡之晃,地点就定在江心洲岛上。让情报署安排一下。”
过了江宁后,船速逐渐加快。
西北风正好借力,船如奔马,一日数百里。
……
从江阴驶入大运河,最终抵达苏州府胥江码头。
“拜见吴王。”
“嗯,老组长不必拘礼。请起。”
范氏族长,这段时间更显老迈,不过眼神依旧充满智慧。
李郁停住了脚步,挥手示意周边人退后些,低声问道:
“老族长可是有事?”
“老朽舔颜,想为族中年轻子弟求个晋升道路。”
李郁笑了,摆手道:
“你干嘛不找自家女婿安排?他那边正缺人。”
“不可因私废公。”
“嗯。”李郁最近对于这老小子印象不错,自然不会驳了他的面子,伸出一个巴掌晃了晃。
“五,五个?”
“对。”
“哎呀,谢吴王恩典。”
范老头又想下跪,被李郁一把拉住。
“你还有其他事吗?”
“私事没了,公事倒是有一件。”
“嗯?”
老范头突然挺直了腰板,深吸一口气,喊道:
“请吴王更进一步。”
……
这一声喊,周围呼啦啦涌过来一大帮人,衣裳鲜亮,绫罗绸缎,方面大耳~
不用问,这都是本府精英。
领头的两人抬着一块牌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