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冷笑了一声:
“所以你就把富察氏的子弟送去当先登?”
“皇上~”
阿桂诧异的抬头,他知道这是指的安庆城守尉,明亮。
他心中一阵拔凉,
知道富察氏简在帝心,可没想到这么重!
“你想说什么?”
“奴才想说,只要能平吴,代价再大都能接受。莫要说牺牲一个明亮,牺牲数万官兵,就是奴才自個儿也是可以牺牲的。”
……
阿桂也不知怎么回事,今日格外的刚。
跪着,挺起上半身。
以一个忠臣良将的角色,慷慨直言。
“奴才实在是不愿错过如此良机。江西的大水,发的好。把伪吴王和数万精锐都拖住了。奴才求皇上立刻下旨,安庆大营配合巢湖水师立即渡江,拿下燕子矶,把战火烧到马鞍山和江宁,此为第一波奇袭。江北大营随后渡江,进攻京口和江阴,此为第二波奇袭。待江南烽烟四起,驻扎淮安周边的淮西新军,依据前2波突破的战果,择机南下,或攻江宁,或攻江阴,此位第三波。”
“长江天险!长江天险!没有水师怎么渡江?”
“吴军水师主力此时也在鄱阳湖盘桓,江宁段以下没有多少战舰,燕子矶那边一打响,仅有的战舰也会被吸引过去了。3路奇袭总有一路能够渡江成功。江南一马平川,打穿不难。江南民风柔弱,朝廷积威尚在,官兵只要登陆插旗,自然有士绅配合。”
“住嘴!”乾隆暴怒,指着阿桂,“你是在指责朕耽误了最佳战机吗?”
“奴才不敢。”
阿桂磕头,砰砰砰。
乾隆甩下一份奏折。
“自己看吧,吴军小股兵力偷袭江浦被官军击溃。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人家有所提防。”
……
乾隆冷冷的望着这个昔日的心腹爱将,朝廷重臣。
“你应该知道朕病危之时召唤永琰和你进京,是什么目的?孰轻孰重,你应该分得清。可是,你让朕很失望,朕很难再像以前那样看待你。”
阿桂只是磕头,并不辩解。
乾隆深吸一口气:
“你,暂停一切官职,回府反思。”
“奴才遵旨。但江北之战事,还请皇上~”
“滚,滚,滚出去。”
门外的秦驷连忙进来,扶着阿桂就往外走。
口中低声说着:
“阿大人,您何必呢。快走吧”
乾隆很罕见的追上来,踹了阿桂一脚。
秦驷收拾了屋内的凌乱,悄悄退出西暖阁。
他瞥了一眼,乾隆背在身后的双手很稳。
而以他对乾隆的了解,暴怒后,双手会因为过于激动控制不住的颤抖。
难道~
他摇摇头,打消了这个继续琢磨的念头。
很快,
他接到了一个很不符合寻常的口谕:
挑选2名忠诚可靠的小太监,随三法司前去山西。不判、不问,只听。回来后秘密奏报。
……
秦驷狂喜,这乃是大清从未有过的殊荣。
咱太监,也开始崭露头角了!
他再三叮嘱2个徒弟务必把事办的漂亮,为主子分忧!
主子缺银子,缺的发狂。
晋商那边必须挖出足够的银子,才能让皇上满意。
而阿桂被褫夺官职的事也传的沸沸扬扬。
这桩变动利好和珅、于敏中。
和府前,
马车都塞车,各路红缨帽络绎不绝的拜访。
短短几天,就连和府的门房都挣出了万两家财。和家军的声势从未有过的雄壮。
……
军机处,
几位章京正在聊着天下大事。
案上,有帝国最新最高的军事机密。
江浦大捷,明亮和海兰察的军事分歧,以及南方大水,淮泗旱灾,北方粮价上涨,缅王蠢蠢欲动,甘肃饥民起事、四川打砸盐铺等等。
“多事之秋啊。”
“哎,此言差矣。偌大的帝国,哪天没点乱子!”
“说的也是。当年三藩之乱、准噶尔之乱,那么大的盘子最后也摁住了。”
“打吧,小小金川还打了十几二十年呢。”
俩人低声念叨着,拿蒲扇扇风。
隆宗门外,这排简陋的木屋是所有士子梦寐以求的天堂。
只要进了这里,以后的仕途那就是一路平坦,快马加鞭。
外放个知府都不太瞧不上,按察使、粮道一级的还差不多。
一句话,凡是能跻身这一排低矮木屋的人都会有美好的未来!
……
由于前1轮的清洗,京城空出了很多的官职。
尚书侍郎级别的换了一半的血,许多新面孔走马上任。
而新官上任三把火,
照例是要裁撤旧人,换上新人的。
这个过程当中,很多人哭,很多人笑。
从差役狱卒到主事郎中,都在大换血。新上任官的门槛,3天就要换一道新的,没办法,都被人踩破了!
许多原本混的不如意的家伙,一下子春风得意,手握重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