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五的眼神里满是怨毒和疯狂~
隔着10几丈,
胖子汗如雨下,拿帕子不停擦拭。
突然,
他一翻白眼,从椅子滑落。
周围的同僚一阵慌乱~
1刻钟后,闹哄哄的行刑现场才恢复了秩序。
“还等什么?斩啊!”
“大人,还未到午时3刻,不合规矩啊。”
“本官说到了!到了!到了!”
刑部尚书表情扭曲,恨不得亲自夺过鬼头刀。
监斩官见状,一咬牙,
掷下红签:
“午时3刻已到,开斩。”
……
1名中年刽子手抽掉金五爷脑后的草标,低头轻声说道:
“五爷,是我,我送你上路。”
金五瞅了一眼,笑了。
熟人~
早年间的街坊,童年的玩伴,后来俩人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一個子承父业,一个侄承叔业。
身份的差距,加上职业特殊,
慢慢的就断了来往~
就好比成年人的友尽,未必有什么矛盾,走着走着渐渐的就疏离了。
路上再遇,
张张口也不知该从何喊起,遂微笑颔首,将万般感慨封入心中。
晚上躺在黑暗里,想起此事,忍不住根据对方的衣着、气度暗自揣摩着对方这些年过的好不好,虽然自己过的也不好。
……
有熟人,办事就是不一样。
刽子手手起刀落,一颗大好头颅咕噜噜滚落~
库丁金五爷走的很安详,没痛苦。
刽子手这一刀,为曾经的友谊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而有的人就没这么幸运了。
比如某位笔帖式因为为人吝啬,在旗内人憎狗厌。
刽子手第一刀没斩干净,又补了一刀才把人送走。
白白的在这人世间多受了罪~
然而,
现场几万张破嘴,谁能封的住。
金五临刑幡然醒悟,自称有20万两家财的事传的沸沸扬扬。
京城的爷们口才多好。
把个故事愣是描述的绘声绘色。
甭管是正阳门外的姑娘,还是王府府里的家奴,都是听众。
……
“大人,死囚金五是在诽谤啊。他一个狗屁库丁怎么可能有20万两家产呢?呜呜呜。”
监斩现场昏厥过去的那个胖子。
此时涕泪横流,跪在刑部尚书面前。
他是在“夷使案”发后才上位的,走了无数门路,最终混了个刑部主事。
送礼拉下的饥荒,正需填补。
承蒙上官关照,他这次负责了5个库丁的抄家工作,其中恰好有金五。
此时,他十分悔恨。
悔恨自己嘚瑟,
他之前就一直看不惯没品没衔的金五,走路像3品,花钱像2品。
出于阴暗的报复心理。
抄家后,他跑去大狱里当众羞辱了金五,绘声绘色的讲述了抄家过程,还夸金五的老婆模样可人,此去宁古塔肯定前途不可限量之类的话~
金五当时闭着眼,一声不吭,任凭自己羞辱。
原来竟是在这等着自己。
……
刑部尚书眼睛阴冷,好似宁古塔的冰雪。
“本官给你算个账,金五一天旱道纳银80两,100天就是8000两,一年就算2万两吧。他爹,他爷爷,他祖爷爷,四代库丁,一百多年的传承,就他妈的攒下来区区3万两?”
“大人,下官错了。下官被猪油蒙了心。”
“你错哪儿了?”
“下官其实抄了10万两。”
刑部尚书笑了:
“金五说的可是20万两。”
“他放屁,他血口喷人,他花钱如流水,他根本存不下20万两。”
刑部尚书不想继续下去了,大喝一声:
“来人呐。将这个不知廉耻,中饱私囊的混账下狱。”
4名捕快,反抓胳膊将人拖了下去。
此时,
一名幕僚从堂后转出来低声说道:
“东翁,此人不可留。”
“本官明白,就劳烦夫子你去办吧,做的自然些。”
“东翁放心。”
……
次日,
都察院的弹劾折子到达乾隆的御案。
中午,
都察院大理寺联合提人,见到了一具刚僵硬的尸体。
牢头忏悔,当众狂扇耳光。
声称自己防不胜防,犯人撞墙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