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鹿。”陆离一点一点说出来,喉结上下吞咽了一下,似乎这三个字,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有些古怪的感觉。
“记住了啊,以后我是小鹿鹿。”
陆离的爹坐下,在烛火下打开了酱香肘子肉,又凑到前面闻了一下,转头看到陆离还站着,瞪了陆离一眼,手里一只肘子对着陆离,“给我家小鹿鹿拿这只大的啃。”
“小鹿鹿?”陆离问道。
陆离的爹被问住了一样,想了一想,又把陆离拉着坐下,“你这臭小子,自己不啃,让老子动手给你么!当了县太爷,我也是县太爷他爹!”
灯火下,陆离的爹啃着酱香肘子,一边撕下一块给陆离,正吃得津津有味,见陆离拿着肘子肉不动,又对着陆离喝了一声道,“吃。”
陆离大口吃了起来。
灯光下,时光仿佛回到了过去,那些温暖的场面,似乎从来没有离去,美的像幻觉一样,陆离是是十岁的小鹿鹿,这个胡子长满半张脸谈笑风生左右吆喝的屠户,是他的雄伟高大的父亲,用宽阔强壮的臂弯,将小小的他搂在安全的怀里。但一切又突然提醒着这已经残缺不全了。
但纵是如此,对陆离来说,也是得之不易的幸福,陆离放弃了读书,放弃了理想,放弃了让爹骄傲的自豪,如果这个人清醒着,看到陆离现在所做的一切,会是什么样的想法呢?会自豪,还是会觉得生气?
陆离看了一眼快乐在脸上的爹,心中一动,嘴上露出了一抹由衷地微笑,仿佛在说,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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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顿饭,终究是吃完了,虽希望这一刻就这样永久下去,却还是杯盘狼藉了,陆离的爹吃饱喝足,满意地擦了擦嘴,深深地看了一眼陆离。
“什么?”陆离道,见自己的爹皱了皱眉,又补上那拗口的一句,“小……鹿鹿。”
陆离的爹突然神秘地一笑,道:“我跟你猜个拳吧。”
陆离一时有些呆住,以前从不让陆离喝酒,说喝酒伤脑子,自然也不会猜拳,此刻陆离眉头皱了皱,费劲地想了想,手上比划了一下,用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重复着哥两好之类的酒词。
可是已来不及了,陆离的爹已把手抬起到耳边。
“哥两好啊。”
“石头剪刀布。”
那一瞬间,陆离有些呆住。那架势满满的人,竟然玩小孩子的游戏,陆离出了二根手指头,而陆离的爹出了石头。
“好嘞,愿赌服输,碗你洗。”陆离的爹哈哈大笑,笑地开朗潇洒,发自肺腑,满意地走到床铺,拽过枕头,打了一个饱嗝,趴着闭上了眼,不一会儿便有鼾声震天。
陆离收拾碗筷,洗好灶台,来到他爹的旁边,帮他盖好被子,准备睡下的时候,陆离抬眼看了一眼,陆离爹的嘴角,有淡淡的笑意。
似乎是这一日真得很忙,陆离拉过被子,打了一个哈欠,这一觉他睡地很快,呼吸也很快平稳。
约莫到了夜半三更,陆离家的院子里秋风瑟瑟,枯叶飘零,万物凋零的萧瑟凄凉,弥漫着无尽的哀伤,又仿佛哀叹着生命轮回,太无情无义太残酷,仿佛有一只悲悯的手掌,拂过这间普通的小院。
“咯吱……”那本来插好了木栓的大门,竟然被一阵风轻轻地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