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总算升起来了,只是冬天的阳光惨白又寡淡,照在身上也没有半点暖意。
山上的温度又低,吸一口气,寒气脆厉地像树梢垂挂下来的冰凌子,直插人心肺。
但却也能让人瞬间眼明气清,头脑清醒。
皇帝那般粗暴地揭露了她的身子,起初的怨恨过后,就只剩下满心的担忧。
她唯恐皇帝一怒之下,治她个欺君瞒上的抄家之罪。
没想到皇帝竟然黑不提白不提的就给揭了过去。
她后来思量,皇帝能留着她,很大一方面还是为了用她掌控清戎司,从而继续辖制京官。
另一方面,可能还有些被利用后的不甘心。
说起这个,常念就有些气短。
他昨天竟然口口声声地说要她。
他不是好男风吗,难不成是男女通吃?
常念不由得捏了捏袖袋里的遗诏。
要是他能对她没有那么多乌七八糟的心思多好,她还能心安理得地做这个清戎司总指挥使,也用不着像猫避鼠似的避着他。
还是先避着吧,既然他男女通吃,等后宫添了人,说不定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急哄哄的上赶着要她了。
常念转身准备回去,冷不丁听见不远处李洵舟单寒的嗓音。
“去吧,再敢有疏漏,朕扒了你的皮。”
常念不知道怎么就昏了头,大概还想着能避一时是一时,转头就躲进了身后的佛堂。
景山上原本就只是停灵,不做驻避跸行宫之用,仪式一进行完,人马就要原路返回。
皇帝大概是累了,常念听见他吩咐曹德旺,“昨儿一宿没阖眼,容朕少歇一会儿,告诉他们,过会儿再下山,你在门口守着,谁也不许进来打扰朕。”
常念一咬牙,踅身进了内间,躲进了一排博古架后头。
躲进去后才有些后悔。
还不如坦然地迎上去,磕个头请个安就能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