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众人闻言,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没法算,真没法算!
就在几年前,大贺部前任夷离瑾大人,兼契丹可汗李可折,为庆祝与唐军一战的大胜,从河北道和范阳境内,重金购入大量酒水,供三军宴饮。
一次宴席下来,数十大车的酒水被诸军一夜喝完,一次花销就高达白银二十三万两,把大贺部半个身家给败光了。
草原上的冬季寒冷漫长,各部的贵族和军中的将领们,所剩不多的乐趣就是喝酒和放浪,其中尤其以喝酒为最。
但凡有个名目,各部落的贵族就会举办各种宴饮活动,通宵达旦地开怀畅饮,有时甚至会连喝三天三夜,然后厮混在一起,醉生梦死。
对草原百姓来说,那唐人用粮食酿造的酒水,太过稀有和珍贵,只能另辟蹊径,用马奶来酿酒。
可马奶酒偶尔喝一下还好,可若是长期饮用,不论是口感还是烈度,与汉地的唐人白酒相比,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东西。
是故,草原各族不惜花大价钱从汉地采购酒水,让汉地唐人酒庄赚了个盆满钵满。就这,唐人还要抱怨路途遥远,中途酒水损耗过高,耽误了他们做生意。
如今,遥辇部和镇北军强强联手,在这阴山北地建起酒坊,今后以武川新镇的互市贸易为依托。可想而知,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的酒坊生意,其前景和利润,必将无可限量。
见大贺部的长老们无心正事,却凑在一起抱着酒坛子开起了小会,耶律部长老气得压根儿都痒痒了。
他见李俊和帐内众人,好像早把自己这些来客忘在了九霄云外,暗自
酝酿了好半天情绪。只见这大长老突然离开席位,狠狠抽了自己好几个巴掌,然后嚎出了鬼叫一般的哭声,连滚带爬着来到李俊面前。
此时场内的舞者皆是些遥辇少女,见耶律部大长老如此作态,吓得尖叫声起,纷纷四散躲了开去。
场内众人全都被惊了个目瞪口呆,不知这大长老发什么神经。
唯独李俊好像早料到会有如此情形出现,他制止住了拔出刀剑的帐内诸将,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耶律部大长老,静静地看着他表演,不发一言。
耶律部大长老撒泼打滚一气,却没有收到预想中的效果。索性盘腿儿往李俊面前的地上一坐,哭了起来,边哭边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嘴里大声哭嚷道:“苍天不公,不苍天不公啊!我可怜的契丹百姓受苦受难,天可汗不受承诺,不管我们契丹人的生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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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怀坚等遥辇部众见此,刚要去将耶律部大长老扶起退下,李俊却一伸手,止住了他们。
大长老又哭闹着骂了半天,气力也耗了不少,李俊才黑着脸怒斥道:“大胆耶律部刁民,竟敢对我大唐皇帝口出不逊之言,你今日若不给我一个交待,必将你部众人绳之以法,送往长安处置!”
大长老见李俊终于有了回话,立马装出一脸的可怜样,跪倒在地道:“镇守大人,范阳节度使安禄山要造反,逼着我契丹人随他起兵反唐。我契丹人不愿与天可汗为敌,安禄山便派了大军屠戮我族人……”
大长老的话还没说完,李俊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大胆狂徒,安禄山乃是吾皇御赐之三镇节度,尔等宵小竟敢造谣生事,公然污蔑我大唐命官!”
耶律部长老无论如何没有料到,李俊竟然来了这么一出!
他看着坐在一旁的遥辇俎里李怀坚,心里仿佛产生了一种错觉:怎么?难道他遥辇部不是被安禄山给逼着出走的?难道你李大将军被岳父一家蒙在鼓里,不知此事?
不能够啊?
李俊见这耶律部长老原来是个不禁吓唬的货,语气稍软一些道:“耶律部长老,我知你连日来旅途劳累,想必是有些困顿了。你看,我一个小小的武川新镇镇守,连朔方都护府的事务都管不到,哪里能管到范阳事务?你若有所冤屈,不如就此写上一封奏疏,来日我必会派人快马加鞭,亲自替你送往都护府,让请都护府上奏朝廷和吾皇知晓。你看可好?”
然后,赵继业仿佛早有准备一般,转身就把一张小案几和笔墨纸砚一应用具,端过来摆在了大长老面前。
耶律部大长老见李俊这脸变的比小孩儿都快,他这才醒悟过来,原来这李将军早已心知肚明,要的不过是让他亲笔写下告御状的奏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