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啊!走啊!——”
火光闪烁之中,怒目圆睁的姐姐手持寒刃,字字泣血!
“姐姐——!”
一记尖锐的嗓音划破翘头弄深沉的夜幕!
堂屋西厢的百步床中,幔帐四合,陡然猛地抬起一支手臂,在空中停滞片刻后,像木偶戏失了牵引般直直砸下。
卧床之人却仍旧紧阖双眸,圆圆的大眼眼缝很长,麦色的圆脸上突显两坨不合理的红晕。
魏大夫望闻问,还未来得及切,手背靠上长女额头,又翻了翻长女眼皮:“呼吸略有急促,未发热,瞳孔清亮,未见突发恶疾。”
魏大夫预备诊脉象,刚伸出手,便听魏陈氏禅带着哭腔,絮絮叨叨:“没发热?你确定没发热?真的?她小时候常常夜里突然发高热的!一发热就浑身抽搐,好久没犯了,莫不是旧疾复发?”
魏大夫“啧”了一声:“我虽不是什么闻名于世的杏林名手,却好歹也挂幡行医数十载——闺女发热没发热,我还是能摸清楚的伐!?”
魏陈氏面目焦灼,转头问山月:“那这孩子莫不是撞到了什么?您可曾瞧见什么招摇的鬼怪?”
杏林之学不能给出说法,只能仰赖玄学。
魏大夫帮长女掖了掖被角,在静默处翻了翻眼皮:“那取三两香灰、半两黑狗血、一两阴米、三滴慈母泪熬制成汤,扶她灌下,必能破魔除邪,斩祟断鬼!”
魏陈氏赶忙探身记下,口中絮叨:“香灰、黑狗血、阴米...慈母泪?”
魏陈氏一愣:“可要现在哭?”
魏大夫指了指墙角:“对,你去那边慢慢哭。”
魏陈氏老老实实蹲了过去。
没了唠叨的差差,魏大夫总算能安安静静摸脉了。
魏大夫悬浮二指,闭目浮像:“...心肝火旺,直烧端门,肺腑大悸,逆行倒施——如春似是受了大冲击,致心肺脑血皆有一瞬梗阻,如今浑身血热,似陷进梦靥。“
始终低垂嗪首,安静端坐于床榻尾端的山月终于开口:“可有大碍?”
魏大夫摇头:“能有啥大碍?她再长七十岁,或许受这一遭惊吓,立刻驾鹤西去也——这十五六岁的年纪,刀都砍不死的。”
山月悬心归位,声音低沉喑哑,眸光从魏如春健康圆团的脸孔扫过:“她,她小时候经常发热抽搐?”
魏大夫嘴里虽说得轻松,手里施针的动作却郑重。
先扎人中。
“嗯,这孩子自小身子骨就不足,跟个病猫似的,磕磕绊绊才把她养熟。”
再扎鱼际。
“程大夫都告诉您了吧?这丫头是我上山采药时捡回来的,在一处草木烧焦的小雨塘里发现的她,那时候这小丫头昏迷在泥泞沼塘里,被火燎得满脸满手的水泡,手里攥着几根空心的芦苇——在山火中,她应该是藏匿在水里,依赖于这空心的芦苇杆呼吸,才勉强逃过一劫。”魏大夫拖着病腿,半蹲在床侧,方便施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