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寨主一愣,当是害人无数,一时想不起来,就问:“休要一派胡言,汝父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我尚且不知,这从何说起。”这时一喽啰附耳低语,备言前事:却有一小老儿打此经过,其等正欲行凶之际,忽为风刮走如何如何。寨主一听,方知就理,旋即怒道:“又待怎样,是汝父命大,若非为风吹走,早做了我的刀下鬼。汝既寻上门来,便教父债子偿。”说不了,即命众人杀了此子。众人领命,一发刀剑并举,寒光乍现,直取其命。李云动也不动,一任前来,此刻众人至前,纷纷乱砍。李云跳出圈外,寻一树,双手用力,只这一拔,生生将一参天大树连根拔起。须臾间,横扫千军,将一众喽啰打得乃是哭爹喊娘,一个个犹如流星赶月一般尽皆掀翻击飞,堪堪如也。怎一惨字了得。
寨主名黑心狼,人如其名,亦有狠劲。见其人乃有无穷大力,也甚惊心。不期只一照面,众手下俱已死的死伤的伤,此下竟无人可用,真个惊怒交加。当下抖擞精神,举剑分心便刺,招招致命,直奔要害,显是有些手段。李云弃了巨木,与之打将起来,未及三五合,便将黑心狼一脚踢飞,死于就地。又番寻上山,入寨中,见有金银财宝无数,女子若干,放了众女,散尽金银,却才回到家中。见父母跪地而道:“爹娘,孩儿已平了黑心寨,日后大可放心过山,绝无凶险。”夫妻见子安然无恙,也便放下心来。
然刘氏不免深忧此事,一日将儿唤来,对其言道:“那日娘千叮万嘱,教你好生行事,你却忘乎所以,偏作耳边风,真就打杀了,如今怎生奈何。”李云大哭,哭罢,便道:“娘有所不知,那日孩儿前去为父讨要说法,是他等杀我在先,我还手在后,实乃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下手却是重了些。若非如此,只怕无命再见爹娘,事后孩儿入寨,解救了一干人等,散尽了贼赃,步于后山,见白骨如山,方知其等害人无数。倘众贼不死,恐又要害人,故孩儿自问替天行道,无愧于心。”这般说来,刘氏方知就理,不由叹道:“其等十恶不赦,恶贯满盈,也乃天意,我儿不消说。”至此方休。
却说众贼俱都就戮,一日夜下,紫云山上忽然阴风阵阵,惨雾氤氲,周遭邪氛大增。便在此时,乍见幽魂游荡,恶鬼现形,幽魂游荡怨气浓,恶鬼现形邪氛烈,惊得那鸟儿藏巢,走兽躲洞,虫儿息声。霎时之间,但见那:
紫云山中犹异界,不亚地府枉死城。
森森鬼气寒如雪,蔼蔼惨雾绕阴峰。
众鬼正吼间,须臾,可见一道幽光乍现,继而阴门大开,将一众幽鬼摄入其中,少刻阴门闭合,邪氛也无。却说众鬼都被吸入幽冥界,但见得:阴兵押解群鬼赶路,周遭黑蒙蒙,暗无天日,只见道道幽光,若隐若现,十分诡异。不一时,至于一座桥前,桥下乃为血池,池中众生相显露无疑,血淋淋惨不忍睹,森森然极尽哀嚎。
这时景,但听一阴差在旁言道:“你等不肖之人,休要慢吞吞,在世为人不思进取,反逆天而行,到了这里便由不得你等。”说不了,有一恶鬼望见血池可怖,吓得大呼:“我不入地狱,放我回去。”那鬼待要挣脱,阴差大怒,道声:“斗胆!”忽为阴差一鞭打入血池之中,池中饿鬼立将分而食之。怕是连鬼也做不成。阴差怒曰:“焉敢造次,此便前车之鉴。”群鬼噤若寒蝉,战兢兢兀自前行,岂敢停留。过了片刻,止于山前,山上有镜,其名业镜,为幽冥世界摄取众生善恶行为,披露宿业,对验诸事。一经照验,如临所在,大小善恶应现其中。故此,众善奉行,方得始终。
众鬼步前听审,阴兵于外看护,一判官执笔而来,命逐一查验。群鬼便都挨个受业镜照验,生平之事,善恶分明,全然显现。只见诸鬼各个知羞,尽皆有愧,到了这里,却为之奈何。有道是‘君子慎独,不欺暗室,卑以自牧,含章可贞。’但有不端之举,除却你知我知,还有天知地知,万法之中莫想跳脱出这因果宿业。正是那:
善恶到头终有报,莫道来早与来迟。
一心为善养正气,何至阴司业镜前。
判官查验过罢,不觉双眉紧蹙,便道:“方今阳世者也,业力太甚,十八层地狱已不足惩恶,本判自会禀明阎君,起建十九地狱,以应此劫运。”然又说道:“汝等初鬼,可知何谓十八层地狱?其实:拔舌狱、剪刀狱、铁树狱、孽镜狱、蒸笼狱、铜柱狱、刀山狱、冰山狱、油锅狱、牛坑狱、石压狱、舂臼狱、血池狱、枉死狱、磔刑狱、火山狱、石磨狱、刀锯狱。阳世不修身,阴世修汝身,莫敢逞凶狠,直教悔悟真。”便就依业镜所示,挨个判处。
判官大喝一声:“黑心狼何在?”一鬼款出,却是李云打杀的黑心寨主是也。一见判官望之甚伟,好生高大,只见头戴高帽,身穿巨袍,身前三尺阴气迫人,即生惧意。黑心狼战兢兢步出,道:“小人在此。”判官怒目而视道:“汝生前恶贯满盈,绝无幸理,把汝打入十八层地狱轮番受苦,直至业消,然入畜道,与人宰杀食用,不许做人。”黑心狼但听之下,乃是万念俱灰,忽道:“小人不服。”判官问:“善恶因缘既定,你有何不服?”黑心狼道:“小人纵使罪有应得,但杀我之人,何尝也有罪,理应拿来审问。”判官既阅生死簿,却查无此人,愕然叹曰:“怪哉,既然因果,何以未载其详,此者究竟何方神圣。”想来无解,却才大笔一挥,并党羽一发打入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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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点出一名贪官,判官怒斥:“本判平素最痛恨的便是你等贪赃枉法之流,欺压百姓,草菅人命,比贼更为可恨,士可忍孰不可忍。”起笔在空一点,化阵阴风,即将打入石磨地狱。一入此间,将身磨成肉酱,其楚难当,其痛比之阳间一般无二,后重塑人身再磨,直至业消。恶业既成,此罪非受不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正是那:
十年寒窗食俸禄,一朝欺心灭良知。
待到因果轮回日,石磨成粉难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