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长天,你昨去哪了?”
“去,去倚红楼喝花酒了……”金长天的下巴哆嗦着,磕磕巴巴地说。
倚红楼?陈传笺大有深意地望向了原苏,原苏耸耸肩,摊手道:“真没看出来谁是鬼。”
……
倚红楼,京城最大的青楼,富贵人的极乐世界,穷苦人的阿鼻地狱。
有人悲,有人喜,有人欢聚乐,有人别离苦。
被原苏包养了的红姑花镜,坐在屋里哭得地动山摇,陈传笺心中一阵哀叹,对原苏的气也消了大半,还以为是多美的温柔乡呢,不过是个小小年纪生得膘肥体壮的妹儿,若不是原苏包着她,在这种吃人的地方,没人点名,活不过一月就得被老鸨子发卖到暗娼窑子里等死了。
陈传笺和原苏苦着脸坐在桌前喝一壶冷酒,在相顾无言的默契中达成了一致:五千两老这么消磨也不是个事,晚上去捉鬼的时候,得找个苦主,劫富济贫一番,索性多搞些银子,把花镜赎出来,才能一劳永逸。
“花镜,你就不要哭了,我们一定常来的。”陈传笺扶额,花镜嗓门大,哭起来令她有些头疼。
“奴也不是为了自己哭,而是为双珠姐姐难过。”
“双珠是谁?”陈传笺问。
“住楼上的姑娘,似乎是对花镜挺好。”原苏顺手拿起桌上的果子,啃了一口有些发酸,顺手丢在地上,附近有些狐狸们闻风而动,你争我抢地将剩下的啃了个精光。
周双珠的病来得莫名其妙,一个人躺在屋里,忽然就闹起来,说冷得要命,眼见着嘴唇都冻白了,隔了一会子又热得要命,发疯似的把衣服全脱了,老鸨疑心打摆子,请了大夫来看,结果又好好一个人,什么事也没有,就都当她发疯了,倚红楼这种地方,每年总是要疯四五个的,早见怪不怪。
可是,忽然今早就病了,起都起不来,眼见着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如果我猜得没错,双珠可能就是金长天昨天遇到的人。”原苏话没说完,花镜哭得愈发大声,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昨日里来了大夫,说双珠姐姐药石无用了,只有一半天可活了。”
“年纪轻轻药石无用,也许被鬼上身了。”原苏扔了一个又一个的果儿逗着狐狸玩,心不在焉地道:“要不你去看看?不过别指着我出手,我对鬼不上心,何况谁知道她能不能出得起钱?”
花镜闻言扑通一声跪了地,连带着窗扇摇了一摇,极大力气地捏住了陈传笺两臂,又哭又笑:“我竟不知公子有这样通天的本事,求公子救双珠姐姐一命!双珠姐姐有位恩客,是城里有名的大文豪白老爷,本要为她赎身的,这几日也是哭得水米不进,若公子能治好双珠姐姐,要多少钱白老爷都是依的,事不宜迟,公子这边请——”
花镜比陈传笺高了一个头,膀大腰圆,寻常男人也非是她的对手,一把架起陈传笺,抓鸡一样地将人拎了出去,临了出门,陈传笺问了一句:“是个什么鬼?”
原苏眨眨眼,笑得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