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传笺形色困倦,打了个哈欠,“是我——”
“那,法师怎么不睡床上?”说着话花镜往上一看,虽然垂了帘子,但模模糊糊能够看到里头有一团黑色,应该是有人。
“刚成亲就分房睡不太象话,而且周霜不爱人挨着他,我就来跟你挤挤。”
“那周公子就让你睡地?他睡床?”
“好歹这是他家,凑合凑合得了。”
花镜觉得这周公子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刻薄霸道,心中先前的小小失落一扫而空,虽说段郎一去未归,但他俩相好的时候,段郎也没舍得让自己睡过地呢!
这么想着,花镜一脸心疼地在大清早拉起了陈传笺,刚等陈传笺在圆桌前坐定,想伸手给她松松筋骨,就见一只脚从床上伸了下来,接着周霜从枕头底下摸出个小小的面罩来,“把这个带上,遮一遮脸,府里人多眼杂,怕你以后出入被人盯上。”
陈传笺半梦半醒间看了看,两面的,贴脸那面料子极轻柔,外头那面,虽不是特别华丽,但恰到好处地镶了几粒很小的黑色珍珠,衬的人英气勃勃。
“我亲自画的样子,按你的脸的尺寸做的,要是戴着不舒服,我差人再改,要是合适,再让他们制几个出来。”
“哦。”陈传笺应了一声,让花镜帮忙戴了,倒是分外合适。
此时,周霜清了清嗓子,高声道:“进来——”
陡然间,紧闭的门板忽然豁然大开,进来了一溜梳妆整齐走路带风的丫鬟婆子,捧着盆子、手巾、衣服、一个挨一个,肘靠肘,肩靠肩,像是拉了跟绳子似的,笔挺直板地站成了一排,接着就见长岭检阅三军一般,昂首抬头,雄赳赳地跨进门来,先是问了安,然后井然有序地为周霜兑着洗脸水,漱口、梳头、擦脸、穿衣,斤斤计较到了银脸盆里的白花瓣是放三片还是放四片。
陈传笺和花镜哪见过这个场面,瞠目结舌地看了好一阵子,而后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忧虑,不收拾吧,周霜家的下人似乎也没有要替他们梳妆打扮的意思,收拾吧……陈传笺犹豫地看了看花镜,在倚红楼里端屎端尿的,估计这梳头洗脸的活计指望不上。
陈传笺和花镜两两相望,越望越难堪,两人心一横,不约而同地伸手去拿那把箅子,就在刚碰到时,忽听周霜道:“小心伺候少夫人,谁要是碰掉她的面罩,立即打出去发落了。”
“是。”满屋子的丫鬟婆子声调洪亮地应了一声。
陈传笺心上一松,望向周霜的时候,发觉他微微扬了下眉,而后伸手把袍子角捋展了,道:“我在廊下等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