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知啊。”
隔了几天,老程站在办公室门口叫我。
“在呢,师父。”
“待会到大厅开个短会啊。”
“开会?”
这还是第一次,我心想,开会,是不是意味着,就要见到我们的顶头上司。
“对,很快的短会,我先过去了,你忙完了就尽快下来。”
“好嘞,您先去。”
我回应道。
老程匆匆离开了,听声音是往A区大门那边走去。
我把电脑关掉之后,就立即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站在二层平台上向下看去,A1的一层大厅里坐满了人,除了干员和专员们,安保和其他后勤小组也在场。
会场中摆放着许多白色的大排档凳子,这倒是有些简陋。
我在人群中看到宋以沐朝我挥手。
我走了过去。
除去以往学校举行的大会,我很少参加这种大型会议,周围不认识的人太多,我心里那小小的社恐被无限放大了。
我压低声音问道:“我该坐哪儿?”
“随便坐呀。”宋以沐眨了眨眼,说道:“别坐最前面就行,那是留给资深专员的。”
“你坐这儿吧。”她拍了拍身边的凳子。
我点了点头,大家都找到位置坐着,我一个人站在过道里,很难不成为众人的焦点。
我急忙落座。
宋以沐在我右边,左边是一位上了年纪,从未见过的专员。
“你,你好。”我点了点头,挤出个笑容,跟那位老先生打招呼。
他不理我。
他不理我!
我顿时慌了神。
“咳咳。”我只感觉耳根发烫,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抻了抻衣领,又挠了挠头,最后搭在膝盖上,忽然又觉得这个坐姿太板正、太楞,于是我又把手放下。
得,这下更是坐立不安,浑身像有蚂蚁在爬。
短暂冷静之后,我转头问道:“师姐,旁边那位……为什么不理我?”
宋以沐探出头,越过我看了过去。
“嗐。”
她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随后伸手,绕过我的肩膀,戳了戳那位老先生。
“嗯!”
他忽然惊醒。
原来刚才在睡觉嘛!
“啊?谁!什么事儿!”
他打了个哆嗦,猛地抬头,眼镜从鼻梁上滑落,往下落去,他拿手接,一下接不住,眼镜开始在他手里像弹力球一样,颠来颠去。
眼镜飞到了我这边。
我一个眼疾手快,接住了眼镜。
“给您。”
我把眼镜递了回去,他急忙折开,戴在鼻子上。
“哦,谢谢你小伙子。”他很和善地说道。然后看向我这边,也看到了宋以沐。
“哦,小宋。”他拿出一块眼镜布,又把眼镜摘下放在手里擦。
“嵇老,你又睡着了。”宋以沐无奈地说道。
“是吗?哦……”老人慵懒地说道。
我看着面前的老头,头发稀疏、身形佝偻、眼角的皱纹和脸颊上方的皱纹连在一起;因为常年戴眼镜的缘故,眼神有点发直。
他擦干净眼镜之后,又仔细地打量着我。
“没见过你呀,小子。”他说道,“叫啥。”
“老师你好,我叫李为知,是今年五月份刚入职的新人。”
“哦,是刚入职的干员。”他点了点头,“年轻就是好啊。”
说罢,他又话锋一转,看着宋以沐说道:“小宋,以后别嵇老、嵇老的叫,听起来像什么样子!”
“好。”宋以沐嬉皮笑脸地回应道。
“你师父是谁?”
“程广。”
“哦哦,程广。”他点了点头,低下头,从眼镜上方打量着我,眼神神秘,别有深意。
这种打量持续了两三秒,在我被盯得心里发毛之前,及时结束了。
我松了口气。
“跟着程广……他最近负责的项目是不是很多?”
“还好。”我心里想着,的的确确很多,但我不能这么说。
“他人不错,这几年没少往我家里塞东西,今年光是茶叶就送了十几盒,国内那些茶园,他快送了一轮了;我这一把老骨头,也没什么能帮到他的地方……”老头像是在自言自语,“我现在状态是一天不如一天啊,明年基地就让我退休,现在也不让我碰什么危险项目了,唉……”
“嵇老,咱今年见了十几次了,你一定要每次都提一遍退休的事儿?”宋以沐无奈地说道。
“这不是有个小伙子不知道嘛。”
他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一样,玩着自己的手指,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