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这是当事人的诉讼权利,注意不要车轱辘话重复说就行。”法官允准道。
许乐冬先望了一眼旁听席上的父母和景春莹,仿佛在告诉至亲与好友,放心,她没有异样的情绪波动。
继而,她的目光,像扫过一截枯木、一谭泥水、一堆落叶般,扫过被告席上的姜喆。
许乐冬轻轻叹口气,才面向法官。
“庭上,被告律师刚才的话,我都听懂了。其实,‘不稳定’三个字,恰恰可以送给被告。卖保险不稳定,做券商就稳定了吗?都是金融行业,凭啥券商的高管,就比个人保险营销员更稳定?我还担心他身为高管,更容易触到红线,因为违法乱纪而被抓进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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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乐冬,你放什么屁!有你这样诅咒自己孩子爸爸的吗?法官,这种女人,放在旧社会,那是要浸猪笼的!”
知夫莫若妻,许乐冬果然用三四句话,就正中靶心,成功激怒了姜喆。
姜喆律师默默翻了个白眼,摁住自己这个愚蠢的当事人,低声道:“姜总,你这样,更会被对方抓到把柄,说你情绪暴躁,不适合带娃。”
姜喆鼓着眼珠子,青筋凸绽,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到底因为自己的亲妈刚被法警架出去,而有所忌惮,硬是闭了嘴。
法官瞥了一眼炸毛的被告,慢条斯理地对许乐冬道:“原告,注意发言基本礼仪,法庭不是吵架的地方。”
许乐冬谦逊而歉然地说道:“法官提醒得对,是我表达得不妥。我只是想指出被告律师的逻辑漏洞和现实经验不足。事实上,现在国家大力支持灵活就业,鼓励各种新业态发展,僵化地认为在知名国企或者外企领一份固定高薪才有保障的观点,早就不合时宜了。”
“法官,先不去说同为金融行业的保险,就讲写网文和做直播,它们恰恰是近年灵活就业趋势中的头浪。网文写手,有版权卖出八位数的。带货的主播,不管是明星出身的董洁,还是素人入行的董宇辉,年收入更是远远高于被告这样的金融业高管。
所以法官,判断一个人的挣钱能力,关键不是行业标签,而是这个人有没有意愿和水平。”
“我,与被告是同一所大学毕业,他拿的是学士学位,我拿的是硕士学位,我的学历比他高。在我当年为了人身安全和胎儿安全,不得不辞职时,我已经在单位做到了中层管理人员,并不逊于被告当时的职级。
我全职十一年后的今天,重新走上社会,用短短几个月时间,就从四个完全没有交集的行业里,都挣到了钱,其中网文和直播赛道,隔月的收入有明显增长。
尊敬的法官,全职妈妈中的许多人,选择离开工作岗位或者自己奋斗的事业空间,说到底,是大自然的不公平,让生育和哺乳的重任由女性来承担。所以,‘全职妈妈’只是现实中,无数身为母亲的女性的生存状态,而不是社会去贬低她们工作能力的污名符号。”
“就像被告和他的父母一再强调的‘国际学校’,那也只是一种学校类别,不必然与优质教育划等号。被告方反复拿每年超过50万的国际学校学费说事,毫无意义。两个孩子也可以去读公立学校或者其他民办学校,每年10万以内的费用,照样能得到良好的小学与初高中教育。
所以,法官,我重新走上社会的收入趋势,以及目前的阶段性存款,完全可以独立负担长女与次子的生活与受教育费用。”
“最后,我想说,经济基础很重要,但绝不是唯一的考量因素。
我作为母亲,为何要如此坚决地把两个孩子的抚养权都争取过来,是因为,我极其不认同被告的人生观与价值观,同时对被告的情绪控制毫无信心。
我担忧,儿子在童年至青少年时期,如果待在这样的父亲身边,会非常不利于他的健康成长和人格完善。”
听到许乐冬的最后一段话,被告席上的姜喆眼看又要跳脚,法官及时开腔:“好了原告,你这些话,我看到我们书记员都记录下来了。原告律师,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贺鸣从一堆证据中翻检出两份协议与银行转账单,从容说道:“庭上,我当事人说的有理有据有节,我不重复了。我只再强调一点,许女士七年前,在全职期间,仍能为友人运作天使投资事宜,其后自己投资了该位友人的精品咖啡烘焙项目,如今在上海与黄山的店铺,都有固定分红进项。这也足以证明,我当事人,颇有眼光和人脉资源,其在商业社会的打拼能力,绝不逊于被告。我说完了。”
法官点头,却没有马上讲话,而是在本子上飞快地记录什么。
法庭上落针可闻的半分钟过去后,法官才转向被告方:“被告,本庭问你几个问题。第一,姜子涛就读国际学校期间,你们双方,谁负责与老师联系?”
这问题一出来,姜喆的律师就知道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