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房中沙哑的声音响起。
却是那黑衣老妪已经缓过劲来,脸色苍白,正挣扎着从床上爬起。
几人连忙进入房中,沙里飞又端起桌上茶水,倒了一碗,端给这黑衣老妪。
老妪明显是口渴难耐,咚咚咚连喝两碗后,这才喘了口气,沙哑着声音道:“多谢几位道友。”
她两眼发白,只是盯着前方,确实是个瞎子。
“老婆子郭王氏,敢问几位?”
“贫道王道玄,来自关中,途经此地,发现不妥…”
都是玄门中人,一番介绍便清楚了彼此根脚。
这郭王氏能查到线索,确实不一般。
她是家传的巫法,善于问米,还饲养着几头看家蛇灵,在荆州一带颇有名声。
而知道李衍等人是受城隍庙所委派,郭王氏也更加恭敬,将经过一五一十诉说。
“老婆子我也是大意了…”
“太玄正教因战事忙碌,将很多事委托给当地术士,老婆子办了几件,得了点名声,便有些忘乎所以。”
“听闻此地妖邪冒充关帝之名作祟,便带了徒弟前来,想要一战成名。”
“老婆子从县衙要了那些死者衣服,命徒弟在四面八方放出看家蛇灵,随后问米占卜通灵。”
“没想到,对方道行高于我,不仅害了我那些徒弟,还将老婆子一缕神魂,引至山中仙怪那里,差点当了替死鬼…”
王道玄点头道:“看来我们猜的没错,这两方并非一回事,还在暗中争斗。”
李衍沉声道:“前辈可知道他们根脚?”
米婆郭王氏叹道:“那虎妖来历不清楚,但手下却有很多伥鬼,性情有些暴虐,听其意思,已守在关陵外几十年。”
“平日里也是潜心修行,也不作祟,不知有何图谋…”
“至于另一帮人,老婆子倒是有所猜测,几名术士法门各不相同,皆阴损毒辣,或许和荆楚山寨躲藏的邪道妖人有关。”
“这些人被正教通缉,在山中没少作祟,老婆子之前也遇到过几回,如今趁着战乱,正教无暇他顾,大举出动,定有不小图谋。”
李衍有些疑惑,“当阳虽是小县,但却是战略要冲,莫非荆楚山民想要从此突破?但为何又要闹得沸沸扬扬?”
“老婆子有个猜测。”
这米婆嗓子沙哑,开口道:“诸位可曾听过,紫盖山上扳倒井的故事?”
王道玄来了兴趣,“道友请说。”
米婆郭王氏叹道:“紫盖山洞乃洞天福地,虽名声不显,但也非同小可。”
“此山由来,皆因山顶四方下垂,好似伞盖,且山上木石紫绀,登山可见紫霞云海,故曰紫盖山。”
“东汉末年,葛仙翁曾在此山炼丹,治病救人,传闻他炼丹时,将丹药喂给公鸡,想看药效,但公鸡却死了…”
“葛仙翁一气之下,将丹炉扔入井中,但随后公鸡却化作凤凰飞走,仙翁顿时高兴,用神通将井倒转,倒出丹炉,炼丹成功。”
“自此,扳倒井就成了紫盖山一景,井水清亮,下雨不涨,天干不降,井口上方常有云气蒸腾。”
“玄门中有传闻,此井非同小可,乃紫盖山第一灵窍,且藏有葛仙翁仙丹。然而,却从未有人发现。”
“后来,不知又从哪儿传出流言。这扳倒井镇压着一尊强大妖魔,玉泉山寺和关陵互为犄角,与紫盖山形成大阵,将妖魔镇压。”
“如今山中虎妖隐藏,还有荆楚邪道妖人作祟,关陵雷击不断,莫非这帮人想开启大阵?”
众人听罢,皆面面相觑。
没想到这小小当阳县,还隐藏着如此传闻。
其光怪陆离,普通人只会当做神话一笑了之,但他们都是玄门中人,知道一些事。
有时真实被夸大,成了故事,故事口口流传,再次被夸大,就成了神话。
神话与真实之间,总有那么一丝联系。
李衍沉声道:“关陵且不说,乃是神州三大关庙之一,肯定有人守护。”
“玉泉山寺,听闻是佛道一脉祖庭,紫盖山上有法脉众多,他们难道不清楚此事?”
老米婆苦笑道:“这就不清楚了,虽说战事吃紧,但只派来几个小徒弟处理,只是怕是还有蹊跷。”
“诸位,这种事老婆子可不敢再掺合。”
“奉劝你们也别管了,小心惹来灾祸。”
她话说的隐晦,但众人却瞬间了然。
当阳县虽小,却有三处圣地,涉及到太玄正教、佛道以及几个地方法脉。
比如竹山教,便在山上建有香堂。
闹出这么大的事,却一个个装聋作哑,背后绝没那么简单。
这问米婆年纪大了,又刚回魂,精神已有些疲惫,说完这些,便沉沉睡了过去。
李衍等人回到自己房中。
面面相觑,皆是沉默不语。
沙里飞直接骂道:“妈的,当阳县妖邪作祟,他们一个个却装聋作哑,肯定涉及玄门内斗。”
“衍小哥,这破事咱们别掺和!”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