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安无奈道:“府君,不是我等想要违抗朝廷的屯垦,只是钢铁厂职工的子女,他们从小到大都是在长安城长大,去田地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们连小麦和稻子都分不清,朝廷让他们去种地,他们没那本事,做不了。”
“而且钢铁厂的职工为了建设霸上钢铁厂,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这个钢铁厂是他们一砖一瓦搭建起来的,他们都是我大汉的有功之臣,属下总不好让他们骨肉分离。只能让他们先进钢铁厂。”
手下也知道这不妥,这些青年毛手毛脚,不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哪里干得好钢铁厂的活,但是那些想要让自己孩子接班的工匠,有不少都是我们钢铁厂的骨干大匠,光这一次制造新高炉的大匠就有十几人的子女面临找工作问题,不为这些大将解决后顾之忧,那座一次能练20万斤铁的高炉,您就看不到。”
更关键的是钢铁厂可少不了他们,这10年来,我钢铁厂的新式高炉都是他们研发出来的,他们就是整个大汉最顶铁匠,他们真要退出了,我们钢铁厂都要陷入罢停。”
“为了安抚住钢铁厂的骨干力量,属下不得不以学徒工的名义,招这些人先到钢铁厂来学习,等他们有一定经验之后,再来接手钢铁厂的工作。”
这下连郦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霸上钢铁厂之所以能成为天下第一的钢铁厂,就是因为有这些顶级的大匠。不断研究容量更大,效率更高的高炉。
在天下人还在用1万斤高炉的时候,长安钢铁厂已经用上了,一次可以炼五万斤铁的高炉。
其他地方好不容易研究出可以炼铁5万斤的高炉,霸上钢铁厂又弄出一次性可炼铁10万斤的高炉。
后面的几年,霸上钢铁厂的高炉越来越大,几乎每隔两三年就可以增长一个量级,一直到现在,他可以看到的一次炼铁20万斤的高炉。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可以自主研发高炉的大匠,比他们这些郡守还要稀有,大汉郡一级的***有近200位。
但能自主研发高炉的大匠却只有几十位,而长安钢铁厂的这些大匠更是这几十人当中最顶尖的人,稀有程度可比大汉的九卿。
单单看他们今年研发出来的20万斤高炉,能为霸上钢铁厂增加2亿钱的营业额,利润增加一亿钱以上。
郦商担忧道:“保住那些大匠的确非常重要,但你这样做也非常危险,这是在饮鸩止渴,某也听过天子上的产业课,行业内作坊的竞争,需要以更少的人力,产出更多的货物,让单位产品的利润在平均线以上,这样的作坊才能存活。”
“钢铁厂也是这样,霸上钢铁厂之所以能赚这么多钱,就是因为我们的高炉大,效率高,炼铁成本低,这才能赚钱。
高炉厂的岗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你现在多增加了这么多学徒,又弄了那么多,不能给钢铁厂增加利润的配套设施,钢铁厂的利润必然会下降。”
“今年地方破产了多少纺织作坊,想必你也在大汉月报上看到。这些地方郡县的作坊他们就是安排了太多的员工,导致作坊的利润越来越低,当经济危机爆发,这些作坊连俸禄都发不()
起。”
“地方上的郡守还心存幻想,把作坊交给朝廷,想要朝廷帮他们解决这个问题。”
“但他们怎么也没想,朝廷会把这些作坊清空卖了,把他们空出来的市场份额,交给了更有竞争力的作坊。”
“朝廷对这些落后的作坊态度是非常坚决的,就是直接关停,把市场交给效益更好的作坊。”
“霸上钢铁厂也是一样,你这样饮鸩止渴,不断增加员工的数量,迟早霸上钢铁厂也会变得入不敷出,到时候你不要想少府会救你们,朝廷只会把钢铁厂变卖,交给效益更好的钢铁,到时候你们钢铁厂的职工,有技术的可能会留下来一部分,其他的人只能变成修路打灰的民夫。”
田安听完沉默不语,他知道郦商说这话不是在威胁他,而是以经实实在在发生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