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反驳道:“我等查偷税漏税难道还有错?十倍罚金也是汉律规定的,我的严格执行大汉律令难道还有错?”
秦泊嘲讽道:“是呀,查税可以处罚十倍,《工匠法令》就要我们工匠自己找证据,没找到就自认倒霉,找到了那也只是补偿自己应得的俸禄,这个时候你们就不说十倍罚款。这些作坊主克扣就是赚到的。即便失败,那也只是工匠拿回来属于自己的俸禄。你这是在处罚他们,还是在鼓励他们?”
这是秦泊感到最不满的事情,因为地方汉吏不作为,《工匠法令》成为一纸空文,那些作坊主们也察觉到这种情况肆意违法,根本不把《工匠法令》看在眼里,而且这种情况还呈现出越来越多的趋势。
王道:“这能怪我们?汉律上就是这样规定的,难道你要我们违反汉律来帮助工匠!”
听着双方唇枪舌剑,徐凡听出为什么《工匠法令》会名存实亡了,因为这不在汉吏的考核当中,大汉要考核地方治理情况,要考核地方发展情况,要考核地方的犯罪率,但唯独不会考核工匠权益有没有受到保护,更不会考核工匠的收入是不是增长。
作坊的多少是会影响到汉吏的进步,但《工匠法令》却不会,人都会做出趋利的选择的,于是地方汉吏对这个事情就糊弄了事儿。
徐凡甚至有的庆幸,墨家退出了大汉的朝堂,他们能以工匠盟友的身份,为他们争取利益,要是墨者也是汉吏,徐凡真不敢想象工匠该有多绝望。
徐凡看着吴广,吴军和秦泊道:“你们御史大夫府,廷尉府还有你墨家收集的信息,联合补全《工匠法令》让违反法令的作坊主要受到严厉的处罚,要处罚到让他们痛彻心扉,不敢违反朝廷的法令。”
而后徐凡看向萧何道:“丞相,以后上计考核,对《工匠法令》执行情况也要纳入其中,对于执行《工匠法令》差的汉吏,一律下降一个评价。”
萧何点头道:“诺!”
而大汉的这些郡守们内心也哀嚎遍野,这又给他们多增加了一道紧箍咒。
在我大汉为官也太难了,既要发展经济,又要他们不乱伸手,既要增加作坊发展产业,又要他们保护工匠,天子难道你就没发现,很多问题其实是相反的要求。
但他们只是敢在内心哀嚎,但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徐凡看向所有人汉吏道:“以前是朝廷没有完善法令,朕也不说什么,从今年开始,朕希望你们严格执行《工匠法令》对于不愿意执行《工匠法令》的作坊,这种作坊留在大汉也是害虫,早一日清理,大汉就早一日减少损失。”
作坊主是啥玩意,他太了解了,只要作坊的规模到达程度,那你就不能把它再看成一个人了,驱利将会是他们的本能,他们会压着法令的底线来做事情,当你不执行这个法令的时候,他们连底线都会突破。
这事情只能靠朝廷与法令的方式来强制他们来做,要是朝廷不做这种事情,那所谓的公平只是一纸空谈。
这些作坊就会肆无忌惮的不断突破底线内卷,最后劣币驱逐良币,导致好的作坊成本高,只能破产,留下来的都是这种垃圾。
徐凡冷哼道:“《工匠法令》几乎沦为一纸空门,大汉朝廷每个人都有责任,你们发没发现这个漏洞,想没有想过怎么改进?”
“这个问题你们不用回答,朕也清楚,都是为了自己的小利益,放任这个漏洞,都有自己的山头,有自己的想法,朕知道这不可避免,但不管你们有什么想法,但却不能拆了大汉的梁柱。
你们却没有想过,这是在破坏我大汉法令的威严,是在摧毁我们所有人的利益,要是天下人都不相信汉律,那大汉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你们不要以为汉律是朝廷限制普通百姓的东西,对你们来说没有用,却不知道,汉律才是你们最大的利益,你们都不保护汉律,那谁来保护汉律。”
“当年我们不相信秦律,于是秦律就成为废物,被我们彻底砸烂,三年后,整个天下都属于我们了。当汉律失去公平,对百姓来说是枷锁,就和秦律一样,一样会有另外一群人来砸碎汉律,到时候秦吏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
大汉的太守们被徐凡说的鸦雀无声,不敢反驳。
长安城,漠南商社。
蒯彻担忧道:“情况不妙,某没有想到秦泊如此狡诈,居然会拿大同理想说话,就今天的情况来看,我等要是敢反驳秦泊的话,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秦泊说出大同理想,蒯彻就知道自己败了。
没有一个理念是他们最大的缺陷,就像今天秦泊站在高台大声高呼,大汉还要不要小康之志,还要不要大同理想,站在这样的道德制高点,就没有人敢反驳他。大部分的贤者也会赞同秦泊的话。
王泽气愤道:“秦泊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说收入翻一倍就翻一倍,完全不顾我等的死,连钱都赚不到了,我们还开什么作坊,我等都不开作坊了,我倒是要看看他秦泊如何养活着天下的工匠!”
工匠的收入翻一倍,他们这些厂子的利润几乎就会没了,这是王泽如此气愤的原因。
令狐礼没好气道:“说这种气话有何意义,你还能真把作坊给关了,关键是我得要如何应对?我们还要不要把我们制定的提案上交?”
蒯彻摇头道:“现在这种情况,我等再提什么议案都没有用,大同世界是天子提出来的政治理念,可以说是我大汉的立国根基,我等要是敢动摇这个理念,那就真成了天子的死敌。”
“现在我等只能看情况应对,最好我等向天子述说我们的难处,工匠需要保护,难道我们作坊主就不需要保护,现在朝廷一年的税金超过了120万金,这些税金大的部分都是我等提供的,我等要是经营不下去了,朝廷还怎么给工匠发养老物资,到哪里去筹钱建轨道建水渠,地方郡守的政绩也要靠我们提供,为大同世界服务的不只有这些工匠,还有我等。”
令狐礼想了想道:“如此反击是不是太过于虚弱,让所有人会看轻我等?”
蒯彻问道:“你有什么好的反击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