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瑜没作声,袁嬷嬷继续说,“老奴回来时远远看着程姑爷还跪在霞晖院门口呢,这夜里风寒露重的,纵使二太太尚在气中不肯关照,也没见云晖院的人露面递口水喝。溶姑娘母女闯了祸就当缩头乌龟,把姑推出来的挡灾避祸,作法实在下作。让府中那些下人瞧着,说得好听姑爷有担当,说得难听姑爷可不就是窝囊惧内?”
还跪着呢?事发至此算算也有好几个时辰了罢。
“二舅娘怎么样了?”浓浓的月色落洒了苏瑜一身,行动间像披了层薄薄的蝉衣。
“二太太这辈子就只得这一个儿子,雍大爷自小就上进,出息后更是二太太的骄傲,这京官做得好好的,突然毫无预兆外放出京,换了人肯定也深受打击。”自家姑娘与霞晖院处得不错,袁嬷嬷也是真替二太太难过。
苏瑜默了默,若因此事让余氏有个闪失,就得不偿失了。
她又不能告诉余氏真相,不知道真相,怎样的安慰都起不到作用,惟一有用的法子便是孙学雍自己斟酌言辞的关怀。
程惟生在霞晖院门口跪晕过去,余氏什么也没说只差人将他送回云晖院。
那时孙玉溶尚未歇息,一心盼着余氏松口得来好消息。程惟生跪晕在霞晖院门口,孙玉溶倒松了口气,觉得事情肯定会有转机。于是看着送程惟生回来的人,追着问,“我们也是真心认错,瞧瞧我夫君都跪晕过去了,二嫂嫂该消气了吧。”
来人只冷着一张脸,说:“二太太只说让奴才们送姑爷回来,旁的什么也没说。”
孙玉溶才浮起的心又坠沉到湖底,瞪着已躺回床上的程惟生低声怒喝,“没用的东西。”
孙玉溶做梦也不会想到,程惟生是装晕的。听着孙玉溶这戳心戳肺的五个字,他更后悔怎么没早点儿装晕,也更肯定这母女三人非走不可,不然旁人的前程都被连累成这样,丰哥儿的前程还不定被祸害成什么样子,程惟生不敢想象。
次日一早,章嬷嬷领着几个粗使婆子来到云晖院,见着孙玉溶勉强福了个礼,“溶姑娘,老太太吩咐老奴过来帮着收拾东西,外头的板车和马车已经备妥,溶姑娘只捡好带的物什就能上路了。”
孙玉溶绞着手里的帕子,后背一下又一下的发紧,她抿着苍白的嘴唇恨恨的盯着章嬷嬷,“阿娘这是要将我们母女三个往绝路上逼么?”
章嬷嬷很看不起孙玉溶的处事手段,老太太明明是让她跪到霞晖院门口请罪,她竟躲起来不露面,将姑爷逼过去。二太太纵使心痛雍哥儿外放离京的事,然她是个聪明人,老太太已摆了姿态,只要溶姑娘过去哭诉几声,相信二太太看在老太太的面上也会心软松口。偏偏溶姑娘糊涂,差了姑爷前去,二太太见着就知道溶姑娘没诚意请罪,误了这惟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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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老奴就不爱听了,溶姑娘,听老奴一句劝,咱们孙家在京城统共也没什么亲戚,还不如在老家熟人多,说实话,在上河县与在京城无甚区别。而且老太太和二太太都在气头上,你和两个姑娘回去暂避风头,丰哥儿和姑爷还留在京城呢,过了这个节骨眼儿,让姑爷和丰哥儿再到老太太面前去求求情,这事儿铁定就能过去,你何必在此刻跟人较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