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儿……?
青登有种刚从沉睡中苏醒的感觉。
脑袋发胀,晕乎乎的……
身体像是浮在半空中,有些轻飘……
记忆像是蒙了一层薄膜,变得模糊不清,难以辨别。
就像是梦醒之后,隐约记得自己做了梦,却记不得梦的具体细节。
随着意识的清醒,他的视觉、听觉、触觉等感官逐渐恢复。
他首先感到的是右手的疼痛。
右手背侧的被村正割伤的位置,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因为伤口撕裂了,所以其模样甚是可怕,血流如注,连尾指的骨头都露在外面。
可饶是如此,他的右拳依然不顾伤势地紧握着,似乎正欲击打什么东西。
紧接着,青登感觉自己的右臂正被什么人紧拽着。
抬眼望去——是永仓新八。
永仓新八站在他右身侧,以左手单手紧拽住他的右臂,使他的右拳悬在半空中,无法落下。
就跟总司一样,永仓新八的表情被强烈的担忧所支配,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橘先生,别再打了,给他一个痛快吧。”
青登闻言,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正骑跨在某敌兵的身上。
饶是见惯血腥场面的青登,此时也不由得一惊——这名敌兵的模样,实在是不忍卒睹!
皮开肉绽,鲜血淋漓,面目全非。
他的脸庞高高肿起,几近有普通人的两倍大,嘴边掉满了碎裂的牙齿。
说得直白一点,哪怕是他亲妈来了,也认不出他来。
此外,他的身体微微抽搐,有进气,没出气,口中发出“嗬嗬”的虚弱呻吟,已然丧失说话的能力。
很显然,此人已经没救了……他现在只不过是在苟延残喘罢了。
“嗬……嗬……嗬……嗬……”
冷不丁的,他的呻吟声变大了些许,像是在故意引起青登等人的注意。
青登等人循声看去——他朝他们投来哀求的目光……或者说是绝望的目光。
虽然他无法言语,但任谁看了他这眼神,都能读懂其含义:快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
斋藤一神情复杂地走上前来,移步至此人的身旁,用刀刺穿其心脏,给了他一个痛快。
青登怔怔地目睹这一切……直到此时此刻,那盘踞在他脑中的迷雾才终于散开。
就在刚刚,他的记忆只截至“仅率总司、永仓新八和斋藤一仨人就敢直冲敌军本阵”这一段落。
后续的事情,他怎么也回想不起来,就像是这段记忆被凭空切除了一样。
而现在,这些“消失”的记忆片段逐一浮现——
脑海中充满了懊恼、焦躁、不甘……
满心想着“变得更加强大”……
突然感觉自己与世界融为一体……
强大的感知能力……体内涌现出使不尽的力量……
久违的状态……
强大的状态……!
就像是孩童得了新的玩具,急于向他人炫耀,他陶醉于这无比强大的力量……肆无忌惮地挥洒暴力……!
以压倒性的实力击败高杉晋作……
一下接一下地挥舞拳头,施虐般摧残身下的敌兵……
在回忆到“以摧枯拉朽之势捣毁敌阵”这一部分时,忽然间,永仓新八的掺杂紧张情绪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橘先生,你……你在笑什么啊……?”
青登登时愣住,然后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自己的面庞。
虽然微不可察,但他的右嘴角确实是向上翘起,勾出浅浅的弧度。
莫说是总司他们,连青登本人都懵了,搞不清楚自己是因什么而笑。
这个时候,青登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缓缓抬起头,神情木然地望向面前的总司等人。
总司也好,永仓新八和斋藤一也罢,刻下统统朝他投来复杂的、意味深长的目光。
他们都是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着青登。
如此模样……就像是看见什么很不妙的恐怖怪物!
“……青登,我们先休息一下吧,好吗?”
总司说着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麻布,不由分说地给青登的右手掌做包扎。
一旁的斋藤一补充道:
“橘先生,井上先生他们就快赶到了。剩下的事情,就先交给他们吧。”
永仓新八也跟着出声:
“橘先生,你现在的状态……不太对劲。总司说得对,您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
青登没有说话。
他只默默点头以示同意,然后静静地接受总司的包扎。
……
……
是夜——
南宫山,山顶,新选组本阵——
若说今日的战斗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没能彻底击溃奇兵队的主力。
青登、总司、永仓新八和斋藤一四人的英勇冲阵,不仅极大地提振了新选组的士气,而且还取得了令人瞠目结舌的惊人战果!
不仅成功攻陷奇兵队的本阵,而且仅差一点儿就取下高杉晋作的首级。
不夸张的说,今日能将诚字旗插上南宫山的山顶,基本都要归功于他们四个的不懈奋战!
小主,
然而……尽管青登早就视奇兵队为重大威胁,但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支部队的战斗意志。
纵使本阵陷落了,战况陷入极端不利的境地,他们也没有出现任何溃散的迹象!
在本阵即将陷落时,他们便有条不紊地向东撤退。
青登、总司等人暂时退至后方休息后,井上源三郎暂时接过右翼的指挥权,统领大部队展开追击。
虽取得了一定的战果,但并未彻底击溃奇兵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