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便是先前卖农药那人,从小跟着父辈在周边大山乡镇跑场子的乡蹿子,家就在河那边斜对面靠马路的山尖上,他本人并不哑,只是他爷爷父亲都是哑巴,别人便也跟着老一辈这样叫他。
“他还能卖什么,还不是农药种子!”母鸡在牛栏外面的鸡笼里打岔,黎书慧放下手里的花菜,回来又是一围腰鸡蛋。
忠传将掰回来的包谷晒地坝,再拿了弯刀上坡,经过后面的机器房时顺手拽了一根绳子,黎书慧便知道她是收老胡豆豌豆去了。
老张还闲坐在椅子里,黎书慧也不催他使唤他,只自己屋里屋外的忙活。好一阵儿,听他念叨:“沟里头几块田冲垮了,下去一大坡,惊些把王三的房子埋了。”
“冲到王三底下去了?”黎书慧惊一跳,水田在堰沟边上,一直冲到王三家,那不是大半个坡都垮下去了?
“冲到他屋后头,竹林挡住了。”
黎书慧看他那样子,哪有多在意,便放下心去,不再搭理他。
老张又独自在屋里坐了一会儿,这才站起身来,却是拿着砍刀出去,到下面竹林砍一堆铁头黄回来,在地坝剔了竹枝,拖到大堂屋编东西去了。
吃罢午饭他也还是没有拎锄头出门,反拿着刀往烟地里割烟,这样,黎书慧就更以为垮的那面山,并没有对水田造成什么影响了。
王明川走了,他留下的热闻却在山里直至年尾也不能平静,也是在这时候,老古董们才开始真正欣喜起这个‘西洋把戏’来。
端午前两天,忠旭打电话到那个手机上来,巴掌大点东西里传出来忠旭真切的声音:“我端午买肉回来,忠承也回来呢,他是初三的火车,可能初四晚上到,初五早上上来,妈你有没有什么要带的?我一道给你带上来。”
过会儿又有人在那边的大石包上喊:“张二娘,你忠信的电话,快点!”
忠信又在电话里说:“上场赶场看到王二爷,说是他那里有手机了让我记个号码,我还以为他吹牛呢,我端午晚点儿回来,罗明先不回去,她说她要到她舅舅屋里,随她,我跟信有回去,信欢不回来,她嫌路难得走,她要跟她妈一起坐车,嗯,就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