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始终睡不踏实,眼睛闭着耳朵却警醒着,狗叫的声音吵人得很,一时听到外头狂风大作,一时听到大雨滂沱,一时又听到哪里死人的火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爬起来站阳台上却什么动静也没有,只好回到床上,整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长吁短叹。
“你硬是瞌睡睡不着?”黎书慧问他。
“......”他不应声,暂时不动弹了。过一阵儿,黎书慧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下来,他依然闭着眼睛不动弹,心头一遍一遍的念着阿弥陀佛,一面祈祷不要下雨,一面算着明早上街买东西的事。
“嘿,格老子婆娘都吓不住哈!”有人跟他开玩笑:“你是一辈子撑不起腰杆的,比潘天发还顾面子。你也是感激好遇到的这个堂客还是贤惠,屋里屋外哪样都给你收拾的规规矩矩的,该知足了,一辈子还忙活个啷个头哦,生啊死哪个晓得欸,你莫非能带的走啷个吗,该歇哈就歇哈。”
老张坐起来一看,竟然是猪医生,他就坐在那面的衣柜子边上,翘着二郎腿,手里点着烟,面庞在烟雾缭绕中时隐时现,老张下床来端板凳坐他身边,他便将手中的烟递过来给他扒几口。他又道:“今年硬是不好过,热的没得法。”
老张搭应他:“你还有不好过的?没有吃的没有喝的?”
猪医生就瞪他:“我还吃得下去啷个!肠子肚子都堵到喉咙口来了我还吃的下去?”
老张笑:“你那是个人没得福。”
“你有福,你有福你要活七老八十!”他放了二郎腿转过来一脸戏谑的瞧着他:“你有福你个龟儿等哈要半夜三更爬起来收谷子!”
“你上天去了?”
老张突然惊醒,哪是坐在板凳上,分明躺在床上,哪里又有啷个猪医生,分明只听到黎书慧一起一伏的呼噜声,他又侧耳细听,外头也是静悄悄的,除了蝈蝈儿蛐蛐儿,再无其他。
莫非这家伙挂了?他独自想着,又摇摇头。
睡吧睡吧,安心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