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信好铲几铲,老张又在屋檐下喊他,推作一堆的谷子被塑料膜盖起来,两人合力拿石头扁担等东西压住,再继续下一堆。
“不是有篷布嘛,直接把篷布牵起来噻。”
老张不回答信好的话,那篷布前两天他收拾才发现已经让耗子啃烂了,这一阵农忙也没人赶场,打电话让忠信买,晓不得哪时候才能送来。
忽然灯全灭了,瞬间黑幕围拢过来,这个时节总是这样,一打雷下雨屋里就停电,幸好有天边的闪电,依稀还能看得清些东西。坐在屋檐下的信有似乎害怕了,磨蹭着走到地坝来,罗清赋一面忙,一面撵他到屋里去,可吼不住,只好任他跟着他的屁股后面转,洗了澡干干净净的一身很快不成样子,却不是秋收农忙造成的。
黎书慧已经完全看不清哪儿是哪儿了,站定望一会儿,只看到面前人影攒动,洋铲木耙的声音齐齐响着听来仿佛无数人在抢一般。罗清赋也不大好,连续长时间在暴雨里的不停双臂使力,又要担心洋铲柄顶着后面的孩子,光线不好,一心两用。
忠传那边又推拢好几摊谷子,跟老张一样光着脚在谷子地里跑好像也不觉得疼痛,木耙推完了又捡来信好扔开的丫头扫,一个人满地坝的转,越是电闪雷鸣越是怕鬼怕邪,手下功夫越是利落。
全把谷子盖起来,点着蜡烛看墙上的钟,已经三点过了,老张同落水狗一起站在屋檐下望着眼前被闪电印得透亮的雨帘子,又似乎听到哪里传来的火炮响,伴着雷声,分不清真假。
黎书慧最后一个冲完了澡也出来了,走到门口来喊他:“还要守着吗?”
“是像是哪里有人在放火炮儿,你听到没有。”
“你耳朵在发炸。”黎书慧护着蜡烛慢慢往楼上走:“那屋里蜡烛还点着的!不早点睡明天去把篷布买转来,我看你这坝谷子就在地坝盖着由它发芽嘛。”
老张又想到头先梦到的猪医生,恐怕是他了,摊上癌症哪能有好,又是个犟拐拐大医院看了几天都非要转来,硬是命该如此,也算不错了,走前还吃了一顿席友的九大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