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她看见黎书慧端着绿豆筛子坐到环堂屋门口来了,两个孩子洗了澡换完衣裳又跑到楼上电视屋去,黎书慧朝楼上喊:“又看电视嘛,等哈儿炸炸雷把你吓的跑不脱。”
听到信好嗯一声,蹦蹦跳跳的说话声又窜到外面阳台上来。忠传望一眼母亲,再三拉着吴秀珍:“还转来就好,还转来一分是一分,毛儿还没有信儿吗?那天派出所的跟王二一起转来还来这里问呢,问他哪阵走的,问我们看到没有。我们上哪里去看到呢,还问我国珍大姐屋里的根平看到没有,那也是,像好几年没看到了,晓得到哪里去了,恐怕两个人还是一路的哟,我记得像两个人前后脚走的呢,根平先走几天,过两天毛儿就没看到人唛。”
“……随他那些。”吴秀珍埋头笑两声:“我走了,不坐了。”这回,忠传来不及拉她她已经打着伞走到地坝去了,像深怕忠传不让她走一样。
大狗跟着她一起走到坝子沿,一直目送她好一阵才慢慢转回屋檐下来,周身的泡泡终于清洗干净了。
忠传从堂屋过来,把钱放在桌子上,喊信好潘宏:“两个娃儿不做作业哈,还有几天要开学咯,个人的东西不收捡好到时又来找嘛。”
黎书慧咕哝两声,停下手里的事情看忠传,喊:“她拿的好多钱?”
“一千。”又压了个茶盅在上面。
黎书慧气鼓鼓的:“这会儿晓得给钱,有钱了,说话腰杆硬朗了。”
“妈真是——”忠传忍不住念她:“好事你也要做屁话你也要说,人家明明来感谢你的都搞得不敢进来坐,有个啷个嘛,一天净没有话找话,等哈儿老汉晓得了说你你又要跟他置气。”
黎书慧心头的气儿一下蹦出来:“我跟他置气!我有啷个好跟他置气的,她本来就是!喊二爷喊的亲热得很像喊个人屋里人一样,一有点儿啷个事就来找他,以前啷个不呢?你光是说,她为啷个不进来啊?她心头不安逸!她看着我她心头发慌!”
忠传也来了气性,干脆蓑衣斗笠戴着扛锄头上坡去,雨落大了,要赶紧砍芭蕉叶把刚撒下去的莴笋生菜遮起来,出门前喊信好:“等哈儿把鸭子追转来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