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一点了,他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正走到门口,手机来了电话,还道是潘达,却是忠承打来的:“吃饭没有。”
老张往外走到一处树荫下,耳朵稍清净些:“……吃了,公社这里吃酒,整啷个。”
电话里道:“公社哪个整啷个嘛?”
“张建能屋里结媳妇,结孙媳妇。”
“张家湾那个吗?”
“不是那个呢哪里啊……”老张朝地上吐了口痰:“跟潘宏信有一路读书的,谈媳妇也是外地的呢,晓得哪里人啊,在公社这里办的酒。”
忠承像在电话里笑了笑:“我看潘宏也是不着急的。”
“他着啷个急啊,在外面不落屋。”几个张家湾的老太婆从斜对面的喜丧一条龙出来,一路说着话,不晓得的人看来像吵架一样:“你整啷个嘛,吃饭没有。”
“吃了,问哈你在整啷个,你一个人上去的吗?哥哥呢?”
老张眼见那几个老太婆走近:“在吵啷个吵,中午的糖啊酒的还没吃好吗。”
忠承只听到电话里叽里呱啦一堆声音:“吵啷个吵,给老疙瘩包坟,这里也商量不拢那里也商量不拢,吵,谈话一辈子就是这个口气,这就算吵了吗?”
老张笑两声:“包啷个坟嘛,死恁多年了还包他整啷个,他还晓得吗?”
那人恶巴巴的:“那二嫂你没见死了就把她随便甩哪个坡上?你还是要龙杆儿道士的把她好好生生请土里去?”
老张道:“你二嫂那个人你不晓得啊,你不把她好好生生弄到土里去我怕她半夜三更来找你摆龙门阵,她那个话多的呢,你怕不怕哇。”
一堆做闹声响起,有个耳熟的声音笑道:“在世时候不敢谈,人不在了谈话腰杆都要抻的直点了。”
老张道:“我腰杆啷个抻不直啊,我又没驼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