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行道上的地砖破出各式各样的缝和块儿,有水冲过的地方踩一头溅起一裤腿的泥,里面开着的五金店文具店日杂店服装店都是一个样,阳光被门口遮天蔽日的榕树挡着,里面黑翁翁一片。上年纪的老板们趴在门口玻璃桌后面刷手机,更上年纪的老板娘们东家窜西家的到处跟人摆龙门阵。
一辈子就守在这马路边的小门市里了,从老张还不那么老的时候就看这些人在这里拨算盘,现在这些人还在这里,但算盘不必拨了,门口再没了往日的生机。有的也跟老张一样老了,端个躺椅倒在从树叶缝儿里挤进来的阳光下晒太阳,像睡着了,瞧着像安逸舒适,又像一闭眼就不再睁开。老了,她们看上去已经不那么担忧生意的好坏,好像反正我每天的卷帘门是拉上去的,我能做的就是把那扇隔开财运的卷帘门推上去拉下来了。
新建的菜市没火几年,现在跟那几幢孤独伫立的高楼一样,更像个摆设,它们也无可奈何,垂头丧气。
河边的茶馆还有一两家开着,从青石板上去,靠河一排的木头商铺全关着门,有的二楼晒两件老人的衣裳,老步鞋,和一些干菜。
茶馆那里,茶馆的门从朱红变成深红,又从深红变成深棕,现在是泥土一样的不红不黄的颜色。走近了才听见说话声,门口屋檐还有早上赶集时老头儿们吐的痰,老张慢慢的走,朝里望,熟又不熟,恐怕有六十几的年纪,比老张可年轻太多了,但比年轻人,又老太多。
人越来越少,河坝的水越来越清,老一辈洗衣裳淘菜的地方在那里像划的圈刻了字,石板光滑干净,周围一圈杂草腐烂在水里,又顽强的生出新的枝牙来。
有老头儿在河坝边看人钓鱼,不知是把老张认岔了人还是就想与他搭两句话,招呼他:“晒哈太阳。”
“晒太阳嘛,看钓鱼。”老张挨他站着,一起朝河边钓鱼的人望着,边上的小桶里有暗影晃动:“钓到没有哇,这里面有鱼吗。”
钓鱼的人隔得远听不到,由老头儿替他作答:“啷个没得鱼啊,经常在这里钓欸,他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