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忽闻远处人声鼎沸,喧嚣不已。文钊心中一惊,暗道:“莫非又是那‘观背门’的人前来闹事不成?”
然那伙人却并未理会旁人,径直朝自己冲来。
他们不问青红皂白,遽然上前,未发一言,即将文钊按在地上。文钊惊恐万分,大呼道:“诸位大爷,我背上什么都没有,断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望诸位爷高抬贵手,任我离去吧!”
衙兵怒道:“我们看你背做何?有人举报,说在此处看到一个不扎尾辫的汉人,似有反清之意,按照大清律例,我们要押你去官府受审,还不快跟我们走。”
文钊被他们押到官府,还未进门,遥见一个少女缓缓走来,衙卫对她抱拳微鞠,说道:“林小姐,我们在闹市抓到一个反清之人,这人不留清辫,疑似是白莲教的余孽。”
少女上下打量着文钊,见他白皙健壮,肩膀宽大,继而对衙兵说道:“把这人放了。”
衙兵道:“林小姐,这人不能放,他没有辫子,犯了重罪,应该交给冯大人处置。若是大人知道我把他放了,怕我们都担当不起。”
少女说道:“什么白莲教余孽,你们看好了,他是个蒙古人,外族人无需留尾辫。”
衙兵大惊,他们抓着文钊的脸来回看,不一会儿,衙兵说道:“小姐,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外族人啊!”
少女闻言怒道:“你们未曾见过外族人吗?这满街的汉人、满人皆是瘦弱之躯,病怏怏之态,而此人身强体壮,尤其这胸前的肌肉,唯有外族人才有,难道尔等眼拙至此,敢抓外族人不成?”
衙役闻言,吓得魂飞魄散,立刻跪在少女面前,口中言语皆乱。少女见状,怒喝道:“还不快滚开!”
衙役不敢抬头,一溜烟撤到府衙里去了。
文钊见自己得救,心中长舒一口气。然又见眼前少女衣衫整齐,自己却赤裸上身,不禁羞赧难当。急以手掩肩,连连向少女鞠躬致谢:“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说着欲急速离去。
少女叫道:“站住。”
文钊骇然,遽然而止步,仍背向少女,口中喋喋不休:“我衣衫不整,实乃对姑娘不敬。你于我有救命之恩,今日我无以为报,望姑娘宽宏大量,恕我无罪,恳请姑娘放我离去吧。”
少女不禁噗嗤一笑,道:“此街上敞胸露膊者比比皆是,他们平日里常与我交谈。而你却如此羞涩,活像个女儿家。”
文钊依旧背对少女,答道:“实不相瞒,我既非渔人,亦非田工。今日初至此地,我衣着整齐,不料遭暴徒撕扯,实觉尴尬万分。望姑娘能体谅一二。”
少女叹了口气,命门口的衙兵拿来件外衣给文钊披上。
少女道:“你今日随我回家吧。你初来乍到,怕是会死在外面。”
文钊道:“姑娘今日帮了我两次,我怎可再麻烦姑娘呢?等我有了着落,我一定把衣服还给姑娘。”说着他又要准备离开。
少女怒道:“你急着走,难道你真是白莲教的余孽么。”
说罢少女就命衙兵把文钊抓起来。
文钊吓得赶紧走到少女身前,连忙鞠躬,说道:“姑娘别抓我,我跟你走还不成么?”
少女笑了起来,便带着文钊向衙门不远处的宅院走去。
文钊进了门,见是个大户人家,便不好意思的说道:“姑娘乃千金之躯,岂能容下我这粗鄙之人?”
此时,宅院中有个丫鬟,见少女带男子归家,道:“小姐,你怎将轿夫带回家中?若被老爷知晓,又要责备你了。”
少女嗔怒道:“什么轿夫?轿夫岂有如此白的皮肤?他是外族人。还不快去为他寻件衣物来?”
丫鬟一听,笑道:“小姐又说笑了,外族人岂会裸着身子来我们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