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掐灭烟头,摇下副驾驶的车窗,对着大约七八米外的小五招了招手,喊道:“小五,过来。”
我的话很平静,平静得就像几年前招呼小五过来陪我打牌一样,平静得就像招呼路边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一样。
他应该是听见我的声音,并且看见我了,可他表现得像是一只受到剧烈惊吓的兔子一样,拼了命的想挣扎起来,竭力扭着身子,可他一扭身子,身体便疼得厉害,“哎哟,哎哟啊...”的喊声在夜色中,传出很远。
直到他剧烈扭动时,我才注意到,他的左手靠近下颚边,一大滩的血迹,或许是在跳窗过程中,下颚撞到或是被什么尖锐物刮破了,血哗哗的流。
此情此景,此时此刻,或许没人会把小五跟那个在道上威风凛凛的五哥联系到一起,此刻的他,就是个普通人,连自身性命都无法掌控的待宰之羊。
我挪动着身子,爬到驾驶室里,车子没熄火,我开着车,慢悠悠的给海狮面包车调转了方向,把车开到小五身边,降下车窗,俯看着刚刚起身的,极其落魄凄惨的小五,重重喊道:
“上来!莫逼我发脾气!”
这一刻,我看清了小五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种既愤怒,又恐惧,又想要摇尾乞怜的复杂神色,我无法用文字来勾勒他的表情,只能说,这一刻,小五的表情是奥斯卡影帝也无法演绎的复杂。
他的嘴唇苍白无一丝一毫的血色,下颚像是破了一个洞,汩汩而流的鲜血染红了他穿的白色POOL衫,他似乎想要跪下,又似乎想说几句求饶的话,也或许觉得应该硬气。
可他最终也没硬起来,没一会,宾馆门口就再次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一转头,就看见鸭子付彪等人拽着一个衣衫开裂,模样狼狈的黄头发矮个男人走了过来。
那个模样狼狈,仿佛是个犯人一样的人,是金毛。
要抓三个人,除了二饼外,金毛与小五,都已经抓回。
后来才知道,当鸭子与付彪等人拿着刀枪,冲到宾馆二楼时,正好看见二饼从走廊的公共厕所里,一边系裤腰带,一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