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八两跑得快,但气虚,好容易才喘上来一口。“放心吧,人都没大碍,巡逻的回来了。”他抖了抖手上的两张纸,解释说,“那两个张大夫的家里人,我根据他们口供画了肖像,留了三份给巡警,然后赶出来找你和刘巡长,还真让我找着了。”
张八两这真是雪中送炭。
晁荃如大喜,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拍得人抖了三抖。
晁荃如看过画像,这可比单纯的供述直观多了。
“不过别太细纠,我没时间仔细修正,就草草描了几笔,看个轮廓罢。”张八两说。
“足够了,多谢。”
张八两绕开晁荃如又要拍他后背的手,边四下寻摸边问:“有方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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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判断他们大概会躲着人堆里走,虽不会上大马路,但也离不远,只是不能确定他们已经逃到什么地方了。”
“跑不了多远的,我们脚程比他们快。”张八两突然信誓旦旦道。
“为何?”晁荃如收回搜索的视线,询问道。
“啊,”张八两才想起来,晁荃如并不知道方才他做的事,遂解释说,“我刚才善后时扫了一眼审讯室里留下的土印子,那白骨精约莫是小时候裹过脚的,虽然后来放开了,但骨头还是变形,走不了太急太远的路。”
晁荃如闻言,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又一掌落在了张八两背上。“抓到人可得给你记一大功。”
张八两龇牙咧嘴,骂道:“什么毛病你?我不要功,你别打我就行了。”
晁荃如朗声笑着,顿时觉得信心百倍。
两人在晁荃如的提议下隔一条街顺着大马路的方向往北找。因为越往南越靠海,洋人越多,巡警关卡就越多。而向北就是国人的地盘,以逃犯的穿着打扮也更容易混入其中。
晁荃如和张八两也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就是没穿警服,对方不会有所防备。只要发现身形相近或可疑的人物,二人便能轻松靠近,在对方尚未察觉之前做出准确判断。
深秋的夜风可不是闹着玩的,穿了薄棉袄子也能顺着袖管子往里钻,挠人寒毛。晁荃如仅着一件衬衫,可他没感到一丝冷,反倒是内心憋着一股火,火苗子正兴奋地跳舞。
他总觉得今晚若能抓住人,会有一番不得了的意外收获。
这股意念让他充满了动力。
行至福禄寿大影院,有一男一女吸引了张八两的注意,尤其是那女人走路的姿势,让他遥遥从背影就锁定了目标。张八两使劲拽拽晁荃如的衣袖,即便离得有些距离,他还是习惯性地压低了声音,说:“诶,我好像找到人了。”
晁荃如顺着他指示的方向看,正巧那男人扶着女子往大门里头迈。
近日福禄寿正在办赈灾义演,半价放映电影,每日都人满为患座无虚席。那一对男女的身影在人流中很快被掩盖,消失不见了。
“走。”晁荃如拖着张八两的胳膊,三两步追上去。门口票员拦着他们检票,晁荃如要摸钱包,却发现自己根本没穿外套,全身上下没有半个子儿。于是他着急忙慌地朝张八两伸手,用眼神催促他。
这两个子儿的票钱对晁荃如来说掉地上都不值得他垂眼看,可进了张八两兜里就是好几天的米粮面,好几顿的烧刀子。这可把张八两心疼坏了,一边从腰袋里抠抠搜搜地摸,一边嚷着让晁荃如双倍还他。
交了钱,两人连票也不拿就往里头冲。一个人头一个人头地数点,可惜戏院里光线太暗,想要看清每一张脸有十成十的难度。
晁荃如低声叮嘱,说:“他们估计只是为了暂时歇脚周转,必定不会在这里久留,注意看走动的人即可。”
借着银幕上放映的黑白默片那一丁点光,二人像鹰一样梭巡着每一个有所动作的人影。终于,有两人一先一后地起身,往茅房方向走。
又是张八两第一眼就从女人的走路姿势认出了目标。
他与晁荃如默契地互看一眼,便自然而然分两头围堵靠近,紧紧跟在那二人身后。
那一男一女果然没有去茅房,而是装个样子绕过路直接朝后门奔去。后面看门的工作人员也只盯着不让外头的人进,并不防备里头的人往外出。于是那二人轻而易举地就从小门溜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