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知道,火车撞了嘛,天杀的人祸,可怜了那些无辜乘客。”少女说这话的时候稚嫩的脸庞挂着些侠气,俨然是个江湖人。
沈竹声喜欢得紧,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乌黑油光的发顶,让她觉得是在撸某种小动物的皮毛,很是治愈心灵。
“刚刚才说到你,你就来了。”晁荃如把下人手中的食盒顺过来,让他们在此候着,塞了其中一个在张八两怀里,自己陪着往里走。
“声声姐,原来你没跟六少说我们是如何相识的?”龚饶美嘻嘻笑道,“我还不知这竟是个秘密。”
“也不是什么大事,有甚可讲?”沈竹声瞥了一眼晁荃如,跟龚饶美说,“他呀,就是好奇心重,什么都要挖一挖,不知道答案就浑身不舒服。”说罢两个女孩子对着笑起来。
晁荃如无奈。“我这是得罪人了啊。”
众人将新鲜的饺子送进后厨,帮着厨子下了,被孩子们围着闹了好一阵子,直到饺子上桌,才算是消停了。
事情办妥,众人要走。因为两个姑娘是常客,算半个自己人,监院便也没有多加挽留,只是道谢后请内院老魏头将人送到了大门口。
晁荃如将用过的食盒递还给沈家仆人,遣了他们回去,自己带着众人往停车的地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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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不提到底是何事要拜托,勾得沈竹声心底总是好奇,便催促:“你不是有事要说吗?我们这是去哪儿?”
谁知晁荃如是个沉得住气,偏不急着解释,而是提议道:“我请你们去喝咖啡如何?”
“咖啡?”龚饶美眼睛更亮了,“去哪儿喝?”
这鱼儿就上钩了。晁荃如笑问:“你想去哪儿喝?”
“当然是最时髦的店喽。”少女对既时髦又新鲜的东西最没定力,这样的机会着实难得,她赶紧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嘟囔说,“我今天穿得是不是不得体?要不要先回去换个洋装?”
福隆祥记绸缎庄的掌柜女儿可不能抹了自家招牌的黑。
见青梅竹马一个人在那穷开心,许久没言语的张八两张口道:“你也不问问是不是桩赔钱的买卖就往里头跳。这咖啡能是免费喝的吗?”
龚饶美正在兴头上被泼了冷水,自然老大不高兴。“六少岂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你当跟你似的?财迷。”
“我那叫勤俭。”张八两挥挥手,知道跟这人斗嘴皮子最是没有好下场,“得了得了,你别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就行了。”
沈竹声听着总觉得事情不对味儿,秀眉微蹙。“月将,到底是何事啊?”
“一会儿再说吧。”晁荃如见她警觉,先安抚说,“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我断不会拿你们的安全开玩笑,放心吧。”
张八两听了,在众人看不见的方向骨碌了个白眼。他觉得晁荃如心中的“危险”二字定是与普通人有所区别。
等众人坐进车里,晁荃如才道了目的地。“我听说汇泉海边有个白俄商人开了间新咖啡店,就在浴场旁,风景极好,店里还卖地道的俄式面包,咱们就去那里吧。”晁荃如说着像糖一样的话吸引着龚饶美。
少女拍着手说好,兴奋得像只雀鸟,能坐上高级轿车她高兴,能去时髦咖啡店喝咖啡她更高兴。沈竹声对这些不感兴趣却也不想搅了朋友的兴致,她在心底暗暗决心,若是晁荃如开口为难她们,她就拉着拙丫离开,自己掏钱请她玩个开心,不理这个城府深沉一肚子坏水的男人。
车子一路往南开,海风微微腥咸的凉意逐渐明显,真正有了冬天的味道。
车停下,见店主人出门相迎,很是热络,龚饶美又夸上了晁六少人脉广识,漂亮话一句叠着一句往人脸上递,倒是叫晁荃如不好意思起来。
沈竹声是个清醒的,她可了解晁荃如,这人除了查案积极也与自己一样,根本是个不愿出门的人,重要场合都懒得露个面,哪有什么人脉关系可言。这个白俄商人如此殷勤无外乎两种可能,一者这房产是晁家名下,他租来做生意必要给主人面子,或者他曾经被牵连进什么麻烦案子里,是晁荃如帮过他,他念着恩情。
晁荃如有一点没说谎,这家店确实时髦又生意兴隆。如果不是店主人给他们预留了位置,都要被各种穿着新潮流洋装旗袍的小姐太太们给挤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