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无人,巨兽正在呼呼大睡。
呼呼大睡……她也好想继续呼呼大睡。
——
连排拘留室亮着不眠不休的灯,她跟在赵法医身后,等他进了第一间拘留室,才走去下一间给里面的嫌疑人取样。再出来时,就见到第三间拘留室门前,巨兽的主人正靠墙站着和施言说话,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警察坐在里面,面对嫌疑人。
她走过去。
施言先看到她,叫了一句。
“方法医。”
成辛以也看过来,视线沉沉。
她的脚步顿住。
一下午不见,他衣服上多了几片污渍,胡渣似乎更重了些,眼睛里也新添了不少血丝。
毫无预兆,她的心猛地就乱了原本的节奏,颤了一颤。
那副模样实在太过熟悉,又来得太过猝不及防。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迈不开步子,一瞬间似乎有种分辨不清此身何年何地的错觉。
毕竟,她从没见过他这些年连轴转的工作狂状态,却永远忘不了他极其类似的倦怠模样——
——眼窝深陷、满身疲惫,像是刚从泥坑里打了无数个滚儿才爬出来似的,脏兮兮、皱巴巴,颈侧和锁骨的皮肤上也许都还带着细密未干的汗,轮廓硬到能扎痛她的手心。
神态也不复平时那般张扬,但眼神却仍旧清亮——那双黑澄澄的眼睛,像一汪于深夜里盈盈发光的湖水,仿佛别的什么都看不见,只望着她,什么都盛不下,只盛着她。
只有她。
和现在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