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回归他的眼底。
……
“……她照做了。她当然照做了。她的心脏剧烈跳动。”
……
……
不知过了多久,毫无预兆地,成辛以倏地睁开双眼,一个猛子坐起来,身子弓着,弓得像一只动物,仿佛真变成了他枕着的书名。
经历过短暂的茫然之后,他抬了抬胳膊,望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房间和紧闭的房门,有些讶异。
凌晨三点四十分。
他一觉睡到这个时间,而且居然睡得这么沉。成妈进来给他盖了层薄被子、收拾了烟灰、拉了窗帘、又关了灯,没准儿还很嫌弃地低声骂了他两句……可这一整套动作下来,他却统统全没发觉。
但他自小睡眠极轻极浅,丁点儿风吹草动都会醒。照以往,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为什么会这样……
弓坐在茫茫黑暗中发了一会儿愣,让身体的每个细胞跟在意识后面一点一点苏醒过来,渐渐地,他眼中的光开始炯亮起来。
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之后,猎豹伏低脊背站起来,一手捞起被当了一晚枕头的书,拿了车钥匙,无声无息快步走出房间下楼,发动车子。
……
他不知道是为什么。
又或者说他隐隐猜到原因,但还不能确认。
三千四百九十一天。
多年刑警生涯早就让他习惯了晚睡、少睡、不睡。偶有倦极时,休憩的地点可能是各式各样的。车里、地板、办公室椅子、连排长条凳、野外树下……
有时他甚至觉得,在内心深处藏着很小很小的一部分,是不愿意让这副身体躺在安稳的床上入眠的。
因为它——那个噩梦——那个只要他工作节奏稍缓一点、精神稍松一点时,就会在每次睡眠中准时到访的噩梦——
那个总是会令他声嘶力竭、痛苦绝望到生理性作呕、口腔蔓延出铁锈味道,进而拼命吼叫着惊坐起来的噩梦,只会让他比睡前更加身心俱疲、神经紧张无数倍。
所以他惧怕那个噩梦,可自相矛盾的,万籁俱寂时,却又无比怀念那个噩梦。
但今晚,那个噩梦没有来。
——
天幕阴沉,后半夜高架桥上车流极少。
成辛以又快又稳地开着,车窗大敞,让夏夜的习习凉风和昏黄不定的灯光交替浇淋在脸上。最终,车停在目的地楼下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他抬头扫了一眼那扇熟悉又陌生的窗户,黑洞洞的,像是一方深不见底的沼泽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拉下遮光板,放平座椅,把书打开盖在脸上,继续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