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不太懂爸爸的话,埋着头无声啜泣,感到脸侧的眼泪被温暖有力的手指轻柔拭去。
白雾仍未散尽,但那种滴滴声似乎开始变得更加清楚,如同穿越了平行时空来到她耳畔。
她感到那只手稍稍离开了些,手心却旋而被另一只手握住。掌温稍低一些,手指更长更直一些,指尖微凉颤抖,其中不知是哪根手指的指节右侧有薄薄的茧。
那是她很熟悉的茧,书法茧,她似乎知道那是谁的手。
下意识想反握住它,可又有另一股相反的力量驱使她无法动弹,甚至想要逃离,只能紧紧贴着爸爸的膝盖,手指却僵硬。
“小月。”
她止住啜泣。
“记得让你妈妈少熬夜,工作不要太辛苦。爸爸不能陪她,以后你们有假期了,要多去陪陪她,好么?”
又是“你们”。她愣了愣,迷茫地抬头,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爸爸?”
他的脸仿似被全宇宙最和暖的光笼罩着,面容恢复她印象中最俊朗最年轻的模样,摆在家中父母婚纱照上的模样。
“小月,你该回去了。”
哪里……她该回哪里去?
她为什么不可以一直待在这里?她好想他,她就留在这里一直陪着他不好么?
但爸爸只是安静微笑着,亲切垂头看她,没再说话。
她怔怔凝望那面孔半晌,突然心弦一动。
——想起来了,那遥远的滴滴声为什么会如此熟悉——
那是输液的声音。
方清月睁开眼睛,看到天花板下方最新一滴药液滴入输液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