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很多看起来的平等都是由一方的主动妥协形成的。

凯尔希从来没有能力去“欺负”他，只不过是他一直在迁就着凯尔希罢了。

所以，默耸了耸肩，用毫不在意的语气说道:“那并不重要，不是吗。”

凯尔希微微皱起眉头，双眸中闪烁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恼怒与气愤，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一眼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但又都被她强行压在了心底。

“并不重要”——这个简短而又令人恼火的词语，对于凯尔希来说，简直再熟悉不过了。自从她有记忆开始，它便如同幽灵一般，时常萦绕在默的嘴边。

这些年来，她已经数不清到底听他说过多少次这样的话了，粗略估计怕是有成千上万次之多。而其中那高达 99.9956%的比例，竟然都是在他因意外受伤的时候冒出来的！

在她脑海深处的记忆长河里，有那么一段回忆尤为深刻、刻骨铭心。

那是一个多云的下午，实验室里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气氛。默正在进行一项极具风险的实验。

然而，就在实验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灾难突然降临。一种异样的响动划破了沉寂，高能切割装置的机械臂在没有预警的情况下剧烈颤动，仿佛被一股不可见的力量所驱使。操作台上的工程师们瞬间紧张起来，但还没来得及采取任何措施，悲剧已经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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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装置上的锋利刃片，原本在精确的控制下缓缓移动，此刻却像是被恶灵附身，疯狂地旋转起来。刃片的边缘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它的速度之快，让人几乎无法捕捉其踪影，只能看到一道银白色的光芒在空气中划过，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

就在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刹那，那道银白色的光芒毫不犹豫地切入了默的身体。鲜血像被压抑已久的泉水，一旦找到出口，便喷涌而出，形成了血花四溅的喷泉。血液接触到空气，立刻弥漫出一股浓烈的铁锈味，染红了周围的地面，仿佛是一幅血腥的画作，令人触目惊心。

当时小小的凯尔希目睹了这一切，她的心仿佛被撕裂开来。她尖叫着扑向默，试图用手去捂住那些不断涌出的血。但她的努力显得如此微不足道，那些鲜红的液体仍然无情地流淌，仿佛在向她展示着生命的脆弱和无常。

就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默却依然保持着那份令人费解的平静。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痛苦之色。

他轻声安慰了她几句，就摇摇晃晃着继续工作了。

似乎在他眼中，他自己还没有工作重要。

当她问起时，他只是用一种似乎毫不在意的语气，轻声地对她说：“不要在意，凯尔希，那并不重要，不是吗？”

这句轻描淡写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刀子，深深刺伤了凯尔希的心。

在那时，凯尔希才意识到，默的自毁倾向到底有多严重。

凯尔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呼出，那声音就像是一阵低沉的风声，带着无尽的叹息与无奈。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她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不再期待通过自己的努力去纠正他。在她看来，他已经偏离了正确的道路太远，就像是脱缰的野马，难以驾驭。

默就像是一个氢气球，在清晨的微风中轻轻地、不断地挣脱地心引力的束缚，向着蔚蓝的天空攀升，仿佛只需要一根细线，就能将他绑定在这熟悉而温暖的大地上。

凯尔希深知这种情况……或者说，她至少对这种类似的情况有所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