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开始的是脚趾,从苍白变成能看见血丝的惨白,像是久经年月而褪色的书页。死人不用再走路、奔跑,已经失去意义的东西没有存在的必要,所以像是被什么洗去了一般,那血丝也消失了,自己的脚趾便不见了。像泡沫破掉那样,不见了。接着就是脚背、脚跟,像烈日下的水渍般慢慢地蒸发掉,缓慢但不可避免发生着。
“……”
并没有恐惧,也没有试着做些什么。
死人不管做什么都没有用,因为已经死了,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就这样,看着半空中的树叶变成苍白的颜色,看着硝烟也逐渐变灰变白,更看着远方的一切都在变白。但白至少意味着还存在,还“有”,等它们跟自己的身体一样都消失了,那才是真正的“无”,什么都没有的虚无。
默默地看着这世界在自己眼中缓缓褪色,变成虚无,直到永远,永远……
“这真是……”
赫尔莫已经失去膝盖以下了,但无关紧要。
“安宁……”
他闭上沉重的眼睛,感受着临睡的安详平静——就连他那已经冰封了不知多久的脸上,也逐渐扬起一抹笑容。
“只是……我,究竟在对什么感到愧疚呢?”
而就在赫尔莫将睡未睡时,这个疑问突然出现。
为什么自己在这世界里第一次感受到的情绪,是愧疚?
这个世界里除了自己就没有其他人了,也记不起以前的事和人,可愧疚总不会莫名其妙地出现。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吗?还是说,自己对自己感到愧疚?
“……”
不,不对。
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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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怎么会对自己感到愧疚?那太奇怪了,愧疚是因为做了对不起的事,自己做了什么事会对不起自己?莫非是自杀?
“哼……”
赫尔莫笑了笑,这真是个好笑的结论。
但是,笑过之后,在自己的下半身已经失去的现在,他想,自己,究竟在对谁感到愧疚?
对于自己以前可能认识的人,赫尔莫一个也记不起来,仿佛自己一诞生就是这样孑然一身。
但是,自己应该是认识一些故人的。自己虽然现在昏昏沉沉的,但那有限的理智也判断出自己不像是个刚出生就夭折的小孩,而一个人一生中总会认识些什么人的。
……不过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呢?自己只剩下肚脐以上了,自己早就死了。
他安然躺在地上,享受最后的宁静。
“斯杜提亚”——这段音符突然就跳进了他的脑海中。
“……”
“不对……”
每个音单独拿出来都毫无意义,但组合在一起就形成了某种能让人记忆的东西。赫尔莫仿佛看到了这段音符所象征的某个影子,隐约对其感到熟悉,也感觉自己似乎确实其对抱有愧疚——但不是她。
“维克缇斯”?
“也不对。”
又跳出一个有些熟悉的名字,但是,自己似乎对他并不抱有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