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应京和父亲张显庸一同结束冥想。
“父亲,咱们还不北上吗?这都快十一月了。”导出体内的最后一口浊气,张应京便迫不及待地询问父亲:“皇上召令我龙虎宗进京论道,我们却一直在南京蹲着。长姐虽略通道术,但毕竟是一介女流。传出去各方道友岂不笑我龙虎宗无人?”
“论道?吾儿,你的道行还浅呢。”张显庸收敛心神,睁开眼睛,将目光投到长子身上。
“圣旨上就是这么写的,还能有假?”张应京不解。
“世间万物,有虚有实,虚实相生,变幻莫测。”张显庸站起身,轻撩道袍,严肃地说道:“世间诸道,仅次天地大道而独立的,恐怕就只有圣意了。不解天道则不辨昼夜、不知星移。不解地道则不识草木、不明毒益。而不解圣意,轻则富贵尽失,重则杀身之祸。”
“圣旨乃形而下之器,圣意乃形而上之道。解器悟道,方能化险为夷。”
“您是说皇上并非召我等进京论道。”张应京思虑再三,试探性地问道。
“当然不是!幸亏有此一病,否则还看不清呢。”张显庸过洞庭湖因水土不服染病不假,但在张诗芮抵达天津之前,他就已经病愈了。
“父亲,我不明白。”张应京被父亲说糊涂了。
“你自己看吧。”张显庸从袖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张应京。
“六月初,澳门耶稣会士金尼阁至南京,欲交金陵名士,不果。”
“本月中,澳门耶稣会士汤若望至南京,执杭州通关文书,称耶稣会奉礼部函进京面圣。”
“金、汤二人租小型民船一艘,载洋书若干,已离留都。”张应京越念越疑惑。“父亲,这是什么,从哪里来的?”
“龙虎山虽在鹰潭,但两京官场还是有些熟人的。”张显庸面上古井无波,但语气却越发凝重。“皇上旨令龙虎宗进京,不是要我们论道,而是要我们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