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章 浸礼(16)

奥普拉诅咒 红蛙Shark 2203 字 16天前

他看了看那半壶酒。这听起来不是个过分的请求,但直觉告诉他不该接下,于是他打算开口回绝。

刚张开嘴,还没出声,巴别尔偶然留意到——

“哗”!

那壶酒没盖瓶盖。

耶谢尔把整壶酒都泼向他,尽管他闪躲迅速,用袖子挡住脑袋,仍然有酒被淋在了脸颊上,干燥的环境之中,酒精迅速蒸发,曼陀罗药粉的成分被调查员的皮肤吸收,同时少量吸入呼吸道。

不同于在奎尔城见过的大袋药粉,这似乎是经过提纯的粉末,一个真正的宗教组织专用来执行某种神秘学仪式的草药,药效极佳。

他的视线黑透了,转眼间,就站在一片废墟的战壕后方,一具尸体在他面前,一具接一具,他们沾满泥浆的铁青的脸庞稚嫩,胸前的名牌断成两半,眼中光辉涣散,早已停止了呼吸。

“啊啊啊啊!”

奥斯威尔听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远方传来,他怔愣地抬头看,坦克从又一个刚成年的士兵身上碾了过去,他能真切地听到他浑身骨骼如何破碎,肌腱如何断裂,可他手里的枪安然无恙——这不是幻觉——这不是幻觉——这是现实——这才是现实——这是一场战争——一场接着一场战争——这是他的罪孽。

他向又一具即将烧焦的尸体飞奔而去,却脚下一空,坠落在床上。一张铁架床,被褥整洁,床头摆着一个白色的毛绒玩偶,他伸手去抓,玩偶表面便多了一个红色的手印,放眼望去,孤儿院宽敞的大堂里既拥挤又显得空旷,一百二十四架床,一百二十四只毛绒玩具,三个房间彼此相连。

阳光似乎明媚,他站了起来,转身向床上看去,洁白的被褥向上凸起,已被泥与土浸透,遮盖住了什么东西。他攥住棉被一角,用力一掀,一具未发育成熟的骸骨酣睡于此,他紧盯着看——“轰隆”——爆炸声响起——那具骸骨变回了士兵稚嫩而铁青的脸。一切都是如此真实,不可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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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别尔的思绪在此彻底中断。

计谋终于大功告成。戴防毒面具的探险者一把丢了手里的锡酒壶,没有理睬重新陷入恍惚与幻觉折磨的调查员,他从麻布袋里抽出几根炭笔,以自己脚下为起点,巴别尔的后脚跟为终点,画下一个圆圈、又画了一个圆圈,随后是一个五芒星,以及许多盘根虬结的神秘学符号,均匀分布在五角法阵的空白处。

画完最后一个符号,耶谢尔丢下炭笔,迈出法阵,把散落在祭坛上的骨头和石头全都抱了过来,将各个部分依次放置在五芒星的五个角上。

探险者抬头看了一眼巴别尔,他仍然纹丝不动,也不眨眼,血红的眼睛底下竟流出了两道泪痕,茫然地望着前方。调查员受到极为强效的药物催眠,进入了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他的精神世界从身体感知中抽离,不再能控制自己,仿佛被装进了一个播放影片的木盒子。

然而根据他的体质而言,药物造成的幻觉无法持续太久,本该在约半分钟前就失效,可实际上却并没有。

“是个噩梦吧,老兄?很快就结束了。”

耶谢尔边说边摘下手套,从袋子里抽出一把短匕首,往自己的手心里一攥、一划,鲜血便流了下来。

“一具长生不死的蒙恩者身体,可比现在这个病殃殃的灵媒强多了。”

血滴在五芒星中央,万事就绪,法阵顿时开始发亮。

“嗖”——

正在这时,一道银光从远处飞来,速度快到肉眼难以捕捉。那是一把银白色的医用施法短剑,猛地砍断一根苍白的腿骨,笔直楔进了平台的石板里,剑身上火焰燃烧,又点燃了一片矮鳞木的枯叶,祭品损毁,法阵重新变暗,仪式被迫终止。

滚烫的火光直指耶谢尔沾满灰土的防毒面具,他下意识撤后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