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卿没理他这话,“你身边有可用的人吗?”抬眼看他一下,见他摇头,继续问道:“可信的人呢?”见他还是摇头,鼻息一声无奈,“(随口)混的真惨。”
南仲阳看着翘着腿自顾自喝着茶的南昭卿,听她这最后一句,拳头一紧,质问道:“你叫朕来就是来嘲弄朕的吗?”
“(讥笑)嘲弄你?你还用我嘲弄……”她把茶水搁下,对方突然一巴掌就拍在了桌子上,把杯里的茶水惊到前后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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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起身)你莫要以为朕还倾慕你,你便可以出言不逊!你最好清楚你在和谁说话!”
南昭卿身子懒在靠背上,十指交叉,仰首看着他这样子,淡笑道:“是你该清楚你在和谁说话。在宫里你是皇上,但在外面,你也不过一条人命罢了。”
南仲阳看着帘外突然涌来的打手,又听南昭卿继续说道:“宛凉嫁去珈琅若是受一点委屈,我再和你慢慢算账。”她稍稍直起身给他杯里斟了七分满,“坐吧,还是你就想这么站着?”
南仲阳一挥袖子坐下了身子,帘外的人见此也退了下去。他想了想,开口道:“宫里那么多王妃,只有她心甘情愿,朕也不想把宛凉嫁到珈琅去,可她们知道宛凉愿意就……”
“我才激你几句你就这样,拿什么去斗?刀都没人拳头硬,这次有宛凉,那下次呢?”
“(紧拳)以后不会了……”
“(摇头发笑)以后不会了……宛凉她不是你试错的资本。她是你妹妹,也是我妹妹。”
她和他都沉默了,她盯着角落高脚凳上的盆栽看了好久,才道:“我叫你出来也不是拿你寻开心的,宛凉她不希望以后再有要出嫁的‘宛凉’,我也不希望。”她稍稍一顿,“我可以帮你。”
南仲阳俩眼猛然一抬,但南昭卿还有后话。
“可你必须向我证明,你还有能力坐在皇位上。”
南仲阳:“怎么证明?”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过我给你提个建议,朝中不管哪党哪派,他们盯的都是你屁股底下的皇位,你身边既无亲信,那就远交近攻,行连横之术,破合纵之局。”
南昭卿站起身,绕开椅子向隔帘走去,“但你现在最该做的,是让宛凉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
翌日,昭卿带着宛凉登上了云理西南那最高的雪峰。峰顶盛着几株野梅,在凛冽寒风里飘着香韵。宛凉踮着脚眺望,在茫茫云海翻腾之下,是整个云理。她站在那里久久不去,她要把她爱着的国家的模样深深烙在脑海里,这样到了珈琅她也不会忘记故土。
她紧了紧衣领,突然手作喇叭状端在嘴前,冲着天地放声呐喊,喊了一遍又一遍。
她希望她的声音能够遍及云理每一处,再于四境尽头回荡过来,能在云理盘桓几年几十年,直到哪天云理强大到能够把她风风光光接回来,到那时她就听着当初自己呐喊,笑着回到这片她深爱的土地。
昭卿看着她的背影,在寒梅枝梢间,寒梅为自己盛放,而以后,寒梅也会为这个十三岁的姑娘盛放。
她出嫁那天,该有的仪仗一点不缺,聘礼也是尽善尽美,皇帝亲自开道,百官随行,百姓于道旁叩首跪拜,感谢那愿意用自己一生换家国几年太平的公主。宛凉坐在马上,不再像个少女,而真像个娉婷天姿的大姑娘了,那是她十三年最美的时刻。
南昭卿没有再去见她,而是站在高楼上目送着她远去。风把昭卿的头发吹进嘴里,她没有去拨,又一阵风起,白发迷乱扫在她脸上,而发丝间,是一双泛红的眼。
宛凉在马上回望皇城,那个以前总被她视作囹圄的地方,在那刻也有了再无法触及的温暖。她转过头来眺望远方,突然伸开手仰头大喊道:“卿姐姐,你看到了嘛——宛凉今天也能做那明妃了——”
昭卿关上窗转身靠在窗户上,扬起下巴死死咬着颤动的嘴唇泣不成声,掬在眼眶里的泪就顺着面颊一滴滴挂到下巴,滴在她起起伏伏的胸膛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