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六家屯而出,一路向南而行不过十余里,便是郓城县的治所,几名懒洋洋的兵丁正靠在身后的城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
因为"梁山好汉"的缘故,这郓城县自南宋开始,便被历朝历代所"警惕",尤其是本朝成祖因"靖难"在山东这地界受了重创之后,更是对其针对有加。
起码这郓城县城,莫说与南直隶那些富庶之地的县城相比,就连河南河北等地的寻常县城都相差甚远,城中最为"显赫"的人物除了官运不旺的知县老爷之外,便是走南闯北的"烧香人"。
除此之外,就连家世渊博的"士绅们"都没有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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郓城县衙坐落于县城中央,形制还算规整,几班差役正没精打采的躲在班房中发呆,内心颇有些"生不逢时"之感。
毕竟这郓城县虽是穷乡僻壤,但却历来被"烧香人"所看重,明里暗里着实吸纳了不少信徒。
靠着这些"烧香人"的庇佑,即便真有活不下去,落草为寇的盗匪们也不敢在郓城的地界上放肆。
这一来二去,官府和"烧香人"这本应彼此对立的两方势力,却是达成了某些心有灵犀的默契,共同维系着郓城县的稳定。
迈步进入署衙,与无精打采的差役们所不同,现任知县余子翼则是如临大敌的立于窗柩旁,默不作声的听着身旁师爷的禀报。
"你的意思是,那些烧香人非但没有离去,反倒越聚越多?"
半晌,渐渐听出"眉目"的余子翼便是挥手打断了自己师爷的言语,转而语气不善的诘问道。
"老爷说的是,小人也觉得有些奇怪。"
尽管自己的禀报被眼前文官有些粗暴的打断,但中年师爷脸上却瞧不出半点不满,反倒是恭恭敬敬的回禀道。
毕竟这郓城县乃是出了名的"穷乡僻壤",毫无油水之地,寻常官员到了这,最多待满一任,便会想方设法的活动关系,改任他处。
但偏偏眼前的文官是个例外,不仅"任劳任怨"的干满了两任,甚至还在郓城百姓的"请愿下",由府城那边破例,再度留任。
如今,已是余子翼在这郓城县任职的第八年了。
"不应该啊,那群烧香人想要干什么?"闻言,身着七品青色官袍的余子翼便是自问自答般低吟道,保养极好的脸上满是狐疑之色。
以他的身份和手段,自然是知晓如今"隐居"在六家屯的"徐善人"极有可能便是白莲教中的重要人物。
从他担任这郓城县令的第一年开始,每逢年关的时候,便有来自于大明各地的"烧香人"前来拜会这"徐善人"。
不过至多元宵灯会结束之后,这群"烧香人"便会自行散去,为何今年却是一反常态,这是不打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