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任何东西是值得我延长生命去追求的。”
这句话说得很轻,近乎是一种思考时不慎泄露而出的呢喃碎语——中禅寺曜生却近乎本能地察觉到在这句轻语之后强行压抑而下的庞大情感。
就像是他正临渊而立,驻足倾听长风自深渊而起、刮擦过他耳边的呼啸之声。
不待曜生做出什么反应,太宰治便兀自神色恹恹地说了下去:“毕竟,不想失去的东西,总有一天会失去的,与其承受那失去的苦痛,不如就从来便不要接近?啊啊,那样的话,所有于我有价值的东西,从开始之初便已然剥夺了我拥有的权利——那样的我,能否算是被剥夺了在人世间存活的资格呢?毕竟这样来看,我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想要拥有的都无法得到啊……”
无物所求,无物可有。
孑然一身,失格为人。
上天予他看穿浮世众生的聪慧,却令双刃剑的另一头刺入他的骨肉心脏,无时无刻地刺痛着他的同时、还要这剑在他的骨肉里长留,做这尘世的不得解脱的囚徒。
予子之恩惠,予子之锁链——所谓才能与天赋,便是这样的东西而已。
中原中也这也是第一次听太宰治如此耐心地抛出一点了他的真实想法,尽管这点真实想法仍然……咳,说难听点,就是扔了一团抑郁buff拉满的黑泥过来。但这点真心,于中禅寺曜生这种认识太宰治满打满算还不到三天的人来说,已经是太宰治相当、相当难得的对待了。
——换句话说,对于中禅寺曜生这样对他的自杀论怀着与其他人截然不同态度的人,太宰治难得迫切地发出了他的质问……他也迫切地期待着一个答案。
……他一直都在期待着的、一生都在寻觅的、加入港黑这种最接近死亡的地方所寻找的那个答案。
绷带少年扯起嘴角,晦暗的鸢眸里只有一句话——中禅寺曜生,你能给我一个我所期望的答案吗?
太宰治几乎是冰冷地审视着对方的反应,对方自他说出那些话之后蓝眸就怔然了一瞬、像是不自觉地回想起了什么,手还下意识地搭上了脖颈——他注意到曜生手指触摸的地方是一条悬挂在他脖子上的、因为太细而极容易忽视的一条绳索,而绳索末端悬挂的东西隐于少年纽扣扣至领口的衬衫之中、未能看出曜生到底是在脖子上挂了个什么东西。
而在触摸到绳索之后,曜生才像是回过神来,目光上移、与自己对视:“……等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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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太宰治难得疑惑。
“我说,等出去吧。”对方深吸一口气,蓝眸里阴翳散去、只剩下一点看熊孩子似的无奈,“我们还在跑路不是吗,你的问题……我会给你一个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