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此时四周早已无人,呼呼的北风,把树上的枝丫吹得不住颤抖,把娘微弱的呼救声裹挟着吹远了,根本传不到附近住户的耳中。小孩子困得早,邻居大婶先哄着我在自家睡下。可她眼见着亥时末娘都未归,心下就觉得不好,忙喊着她丈夫多穿几件出门寻人。
我在睡梦中被开门的声音惊醒,想着该是娘要带我回家,开心地披上衣服趿拉着鞋子就跑到了客厅。
没错,娘确实回来了。
但她再也不会说不会笑,不会帮我梳好看的发髻,给我做好吃的汤团了。
我看着堂上她青紫的脸,头发和风帽上犹挂着雪粒子,睫毛上似乎也有些冰霜。我颤抖着去抓她的手,冰冰凉凉的和她平时类似,却再没了平时的柔软。娘她本就身子虚弱,摔了一跤磕到了头,又在冰天雪地里待了两个时辰。大婶告诉我,她去时就看到娘跌倒在雪地里,已经没了呼吸。她身后有一条长长的爬行痕迹。可能她是念着我,用了最后的勇气和力气,不顾一切地想要回家。
但她终究是没有撑住,就这么去了。
我怔怔地坐在地上,说不出一句话,也流不出一滴泪。大婶知这样不行,便和她丈夫商量了一下,连夜找了副薄棺,把娘放了进去。天亮时,联系了丧葬纸扎店,扯了布,设了灵堂。
虽然是大年三十,但是死人为大,大婶也没有多说什么。
我心中感激,对着大婶和大伯跪下,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