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下手太重?难道她年世兰给温宜喂安神药就不是下手重了吗?她还不足一岁啊!”曹琴默目眦欲裂,悲愤交加,“那是臣妾腹中掉下来的肉!臣妾比谁都疼她!再说,这难道不是皇上想要看到的吗?皇上一直想要的,不就是臣妾说出的那一句‘愿意倾尽这一生所有,以及余下的生命,去换温宜的平安’吗?莫非皇上记性这么不好,之前说过的什么已经忘了?臣妾可都记得呢!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字字锥心,句句泣血啊!”
“这是你自己选的路,怨不得旁人。”
“是啊,怨不得旁人,怨不得旁人!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咳!”曹琴默状似疯癫,悲伤至极反倒笑了起来,可这一笑就牵动了伤口,不禁又伏在地上咳了起来,直咳得浑身颤抖,双目猩红。
“臣妾有什么可怨的,臣妾本就是个破落户家的女儿,若真只有自己一个,别说生下温宜,早就被旁人扒皮拆骨,吃干抹净了。”
“贱妇!你为了自保,朕可以不多说什么。可今日你为何要去撞世兰!”胤禛猛地转身,一个耳光毫不留情地打在了曹琴默的脸上,让好不容易爬起来的女子又重新倒了下去。
曹琴默吐了一口血,看着血泊中那颗碎裂的牙齿,她不自觉又笑了出来,直笑得门外的苏培盛一阵恶寒,不自觉抱了抱手臂搓了几下。
“臣妾无牵无挂,无依无靠,家中父母亲人都已不在人世,唯有一个温宜是世上牵挂。可历经此事,温宜必然会记到别人名下。若臣妾猜得不错,不是端妃,就是穆嫔。皇后娘娘不屑女儿,华贵妃恨我入骨,齐妃有子,敬妃有女,莞嫔有孕,这几人自然不在皇上的考虑之列。臣妾想,应该会是端妃吧?毕竟是华贵妃灌了她一壶红花,让她缠绵于病榻这么多年,皇上对她自然是内疚的。而温宜,应该就是对她最好的补偿了。而只要皇上这么做了,就必然不会亏待温宜,臣妾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臣妾屈居人下这么多年,不过是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做了臣妾一直想做的事情罢了,哪有那么多背后的原因。只盼着皇上能念在臣妾服侍了皇上这么多年还育有一女,还帮着皇上达成心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可以给臣妾一个痛快,至少……活着的时候给一个痛快。”
窗外已经是月上中天,今夜是十五,又是一个满月。春夜的晚风带着菟丝子柔软的枝叶在微风中晃呀晃,几缕触须因为伸得太远没有找到可以攀援的物体而垂了下来显得有些焦黄。一声深深的谢恩和叹息声被裹挟在这夜风里吹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可这声音太模糊,就算是听到的几个人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温宜,额娘能为你做的,就这么多了。就算皇上还没想好,经额娘这么一说,你也定会被记为端妃娘娘的女儿,以后也会指个好驸马。额娘,只能护你到这儿了……”
而后,宫中便再也没有了曹贵人,其女儿温宜由端妃抚养。
而华贵妃因为狂妄自大,屡犯宫规,戕害嫔妃。还兼内外勾结,干涉政事,桩桩件件,罄竹难书。但皇上念在其侍奉多年,谨慎小心,协理六宫多年也是尽心尽力。更何况现在其又有孕在身,不忍苛责。着褫夺封号,降为嫔位,于翊坤宫安心养胎,外人不准探视,待他日生下孩子再做其他定夺。